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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幸一也X澤村榮純

-->兩人同年級住同一間宿舍

 

 

 

01.

 

澤村打開鞋櫃看到裡面的盛況後忍不住皺起眉頭。

「小春……今天不會是……」

「欸?」

不懂澤村突如其來的疑惑,在一旁拿出室內鞋的春市看到他的鞋櫃裡滿是巧克力及粉紅色的卡片愣了一會。

他是知道澤村因為熱愛少女漫畫而結識不少女生,但並不知道他的人氣會是這麼好,好到整個鞋櫃都看不到鞋子的程度。

「二月十四號!!!」

澤村抱著頭對著天花板大聲怒吼。

一旁路過的人都被這突然的吼叫聲嚇了一跳,在後頭進來的倉持鞋子都還沒換就直接往澤村的屁股踢去。

「一大清早就在那鬼吼鬼叫做什麼?」

說完,看到他敞開的鞋櫃倉持又是一記厲眼瞪了過去。

「看不出來你這個蠢村人氣還真旺啊。」

「冤枉啊,倉持學長!這裡面全部都不是給我的啊!」

「哈?」

不只有倉持,連一旁的春市也都忍不住發出疑惑的聲音。

「這全部都是,要我轉交給那個可惡的渾蛋眼鏡啊!!」

 

不是澤村在說,一年之中他最痛很的就是各個必會閃瞎單身的節日,尤其是情人節,若要說起原因,就要從他從小就認識又好死不死一直同校的人──御幸一也說起。

在還沒進住宿制的青道時御幸家是住在澤村的隔壁,所以他們從小就玩在一起,若要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再加上兩人熱愛打棒球,守備位置還一個是捕手一個是投手,讓兩人的默契又更上一層樓。

原本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卻在上了學後逐漸產生變化。

「為什麼會有變化?那還不是因為他把所有女生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澤村在御幸身邊氣憤地說著,而被指控的人只能笑的搖頭說超小氣,然後被他用力踢了一腳。

明明是一起上場比賽,下了場觀眾卻只記得阻止跑者盜壘的精彩守備以及獲勝的關鍵全壘打,而他的無失分的完投卻沒有人注意到。這樣就算了,回到學校班上的女生都仗著他是棒球部的成員,每次都要托他拿巧克力或者是情書給御幸,自己也有一份也就不想計較,但是全部,幾乎要澤村拿大紙袋裝才裝得下量,根本沒有一個女生記得要多一份給他,讓澤村像是御幸小跟班似的替他搬運戰利品。

不是說澤村個性小氣連這點小忙都不幫,而是事後面對御幸的冷嘲熱諷以及各種挑釁,脾氣再好都會有被激怒的可能性。

所以澤村超級痛恨叫情人節的節日。

原本澤村想說上了高中就能擺脫這種生活,沒想到在進到青道的第一天,在宿舍裡看到最不想見的人後,據春市的說詞,那天整棟樓都能聽到澤村大吼著:「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句話。

青道的棒球部名聞遐邇,所以在副部長──高島禮向澤村拋出橄欖枝時,澤村心裡高興的是終於可以不用跟御幸同校。

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那個可惡的傢伙竟然沒有選擇稻實,而且還跟他住同一間房間。

「什麼?你說鳴的邀請,我拒絕了啊。」

澤村坐在床鋪上看著御幸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回答他的問題。

「因為沒聽到笨蛋的吼叫聲感覺好不習慣啊。」

「不要趁機罵我笨蛋,你這個渾蛋眼鏡!」

完全是不想給他過好日子嘛。澤村氣呼呼的背過身把自己的行李拉過來整理,不再管身後的人是否欲言又止。

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除了棒球的技巧越來越熟捻之外,對於澤村根本跟沒進青道時過的日子沒兩樣。

 

好不容易撐到下課時間,澤村趕緊把從鞋櫃裡搜刮出來的巧克力提去御幸的班上。

「欸,小跟班來了啊。」

「誰跟你小跟班!」

來到隔壁班,澤村立刻給在門邊的同學一個白眼。

升上高中後御幸的人氣不減反增,甚至還有校草的頭銜,而跟他住同一間房間而且還是棒球部投捕搭檔的澤村則得到小跟班的綽號,讓澤村氣得直跳腳。

澤村熟門熟路的進到教室後直接走到御幸的座位旁,直把袋子放在他的桌上,不管他是否在寫字或者是在看書,放完就掉頭走人。

「澤村。」

「幹嘛?」

原本要離開的人被喊住,御幸沒有少聽到班上同學怎麼稱呼澤村的,他把袋子又交給澤村。

「你今天早餐沒什麼吃吧,這些肚子餓的時候可以暫時充飢一下。」

「我如果肚子餓的話可以吃別的東西,為什麼要吃『給你的』巧克力啊?」

「不是哦,這已經是我的了,所以我是把我的巧克力給你吃啊。是朋友就拿去吃吧。」

聽御幸這麼說附近的女同學都快要身受重傷了,而澤村卻被御幸的文字遊戲弄懵了。

「這不是其他人給你的嗎?怎麼又變成你的?等等不要推我,我還是不太懂……」

澤村邊說邊被御幸笑著推出教室,不,是直接被帶回原本教室裡。

「哎呀,如果要說給你懂下課時間實在太少了。」

「你這傢伙拐著彎罵我笨是吧!」

「這你就聽出來了?」

「你這傢伙!」

御幸在班上都會不自覺地散發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只有這時候班上的同學才會覺得他平易近人。

也只有跟澤村在一起,才會有「啊,這就是高中生」的言行舉止。

 

到了部活的時候,由於是情人節的關係來參觀的學生比平常還多了一倍,雖說是拜御幸所賜,但因為棒球部去年得了秋季大會冠軍,所以還是有女生是要送給其他成員巧克力。

因為棒球部還是正常練習,所以許多巧克力就由球隊經理先代收。

御幸在休息區一邊穿著裝備,一邊看著澤村把東西放好。

「欸,笨蛋。」

「幹嗎,渾蛋。」

「我的巧克力呢?」

「我不是已經給你了?早上那一袋啊。」

澤村站起來做暖身操。

「我是說,你不用給我你的巧克力嗎?」

「我為什麼要給你巧克力啊?」

「因為我有給你巧克力啊。」

「有嗎?」

「有。」

「可是回禮不是要等下個月?」

在附近暖身的隊友們紛紛身形一僵。

「敢情你們是當作在交往啊!」

倉持聽不下去直接給澤村一個格鬥技。

「等等等等等!為什麼是我遭殃啊?」

澤村一臉難受的拍著倉持的手肘,御幸則乾笑不敢往一旁的亮介方向看去。

「收最多巧克力的人必須跑三十圈。」

「亮亮桑?」

「還有要幫全部的人洗衣服。」

「哲隊!」

「罰請十盒布丁。」

「……增子前輩,監督看過來了。」

 

晚上自主練習結束後御幸坐在床上把袋子裡的巧克力全數倒了出來,而剛洗好澡頭還沒擦乾的澤村則坐在床邊。

「超高級的巧克力耶。」

澤村拿起其中一盒看著外包裝,見他的頭髮還在滴水,御幸移動位置到他身邊把毛巾拉過來擦拭。

「不要沒擦乾就坐在我的床上。」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等一下就會乾了。」

說著,澤村就直接把那盒巧克力拆開來吃。

「裡面還有附小卡片。」澤村邊吃邊念:「御幸同學,我喜歡你,希望你也能喜歡我。」

「嗯,我也喜歡你。」

「幹嘛,你認識這個女生啊。」澤村搖了搖手中的卡片。「怎樣?是怎樣的女生啊?」

澤村一臉八卦的模樣,御幸把毛巾其中一角遮住他的視線繼續擦拭著。

「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澤村繼續拆別盒巧克力來吃,不過這次就沒有看到小卡片。「你人氣這麼好,從裡面隨便挑一個都嘛是正妹,真是典型的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

「如果喜歡我的話就直接拿給我就好了,我可以直接讓她們死心。」

幫澤村的頭髮擦了差不多後,御幸起身拿出吹風機開始吹他的頭髮。

被御幸的動作弄得一前一後搖來搖去,澤村嘴巴邊咬著巧克力邊閉起眼睛。

「是你的要求太高了吧。」

從小就認識的人多少都會知道自己喜歡怎樣類型的人,只是御幸從來沒有明確的告訴澤村他的心意,所以他選擇轉移話題。

「既然是拿給你,就全部都是你的。」

「全部的巧克力?」

「都給你吃吧,反正我也不吃甜的。」

「下次應該要說你喜歡吃酒心巧克力,這個超級好吃的。」

澤村把其中一盒的巧克力拿在手中打算等一下要吃,不料正在撥弄他的頭髮的御幸卻一個探頭吃了下去。

「酒量不好的人就不要吃。」

「你這傢伙是看準只剩最後一個才吃的吧!還說不吃巧克力,現在不就吃了!」

「好了。」無視澤村的暴走,御幸看他的頭髮都乾後就把吹風機收起來。「現在晚了,你再吃體脂肪又會飆高了。」

「才不會飆高咧!」

「哦?是誰新生健康檢查時體脂肪飆到20多的啊?」

「你你你你你你偷看!」

澤村臉脹紅的跳了起來。

「多運動吧。」

「那再接我十顆球吧。」

「不、要

見澤村一副你不接球我就要去跑步的模樣,御幸又說:「我怎麼記得你明天有英文小考。」

「………」正要轉開門鎖的手突然一頓。「御幸,你們班上考過了嗎?」

「我還想說你什麼時候要跟我借考卷呢。」

澤村立刻乖巧的跪坐在御幸面前,等著他把考卷從書包裡抽了出來。

 

 

02.

 

御幸在很小的時候就看盡這世界的人情冷暖。

那時候他捲縮著自己的身體窩在冰冷的靈堂一隅,唯一的親人在不遠處跟形形色色的大人們爭執不休,他失去了親人而那些大人們卻要奪走他的生活,從那時候起還年幼的他頓時長大。

在那之後父親為了生活一個人辛苦的經營著僅存的工廠,原本溫暖的家開始多了清冷的孤獨,而這份感觸到現在他還會想起來,深扎在心中。

從此他再也無法跟同年齡的人相處,隔絕所有想要窺探他內心的一切。

唯有他,蠻橫的不講道理,在瀰漫著悲傷的靈堂裡對著他敞開雙手。

「一也,肚子餓了嗎?我要去吃飯,要一起嗎?」

只有他,才會在莊嚴的場所用著宏亮的聲音對著他說話,也只有他,才能夠無畏一旁大人的眼光跟他說話。

在還沒有出事前就認識澤村榮純,對於御幸一也來說,是他一生中最不幸的萬幸。

 

「哇啊,今天的菜色是炸豬排,你怎麼知道我最近想吃啊?」

中午用餐時間他們兩人跑到天台去,澤村打開御幸準備的便當後兩眼直發亮。

「不知道是誰昨天跟降谷他們一直說一直說好想吃炸豬排。」

「我也只不過說兩次而已,哪有一直說……」

「只有兩次?」

澤村嘟著嘴把筷子扳開,吶吶的道:「好吧,有十次左右吧。」

「我就知道你們會在這裡。」

春市跟降谷也一同出現在天台上,跟御幸不同的是,他們都是他藉由澤村所熟識的人。

「小春,你們也上來啊,今天吃什麼啊?」

看著澤村咬著炸豬排一臉炫耀的跟他們說他做的菜色,御幸只笑了笑沒有加入他們的話題。

從以前就是這樣,澤村擁有吸引他人目光的特質,也擁有跟人打成一片的本領,或許也就是因為這樣,御幸心中想著,說不定自己也是這樣被他吸引住目光的。

「沒想到御幸同學手藝這麼好。」

--欸?怎麼話題變到自己身上來?

御幸愣了一下,見澤村只顧著吃手中的便當完全沒有打算幫他一忙,面對春市跟降谷的視線,他一度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呃……以前會自己煮東西來吃。」

「而且最會做布丁了,軟軟的超好吃。」

--這時候才來緩場,你會不會慢了一步啊?

「布丁……」

「欸,怎麼會是甜點?」

春市跟降谷被布丁轉移注意力,澤村再咬一口豬排滿臉幸福洋溢的模樣。

「還有炸豬排,比我媽炸的還脆還好吃。」

「阿姨聽到一定會很難過。」

春市眨了眨眼睛跟降谷對視。

「你快去跟我媽交流一下,我媽都說外面的麵衣她都拿捏得不好。」

「可是我是用阿姨之前說的方法炸的啊。」

御幸從自己的便當裡特意先挑豬排吃。

「嗯?是嗎?」

一個便當三兩下就被他解決,看御幸還慢慢吃的澤村把筷子伸進他的配菜裡。

「你是沒吃飽嗎?」

「我怎麼覺得你手中的便當比我剛吃的還好吃。」

「那是你的錯覺,給我放下你的筷子。」

原本是來一起吃飯的春市跟降谷,最後是坐在一旁咬著在福利社買的麵包看著御幸端著便當不停閃躲澤村的筷子攻擊。

 

棒球部沒有練習的時候,通常都是澤村拉著御幸到附近賣場去購買日用品。開始住宿後有許多東西都變成要自己打理,不過下了球場後御幸總是想賴在宿舍裡不想出門,所以基本上都是澤村看不過去把人直接抓出門。

「不好意思,我可以跟你要手機號碼嗎?」

明明只是手環在胸前靠在一旁的電線桿上等澤村買東西,沒想到就這麼遇到他最不想遇到的事情。

搭訕,而且是他最不會處理的要電話環節。

--所以說他才不想出門。

「我沒有手機。」

「欸~騙人。這年頭怎麼會有人沒有手機?」

無視御幸的冷淡,那個女生繼續纏到底。

「等一下你有空嗎?我們可以一起去喝咖啡,好嗎?」

「我不喝咖啡。」

不管那個女生說什麼御幸都能立刻簡短的回絕對方,眼神絕不看她心裡一直在想這個笨蛋怎麼買這麼久。

「抱歉抱歉御幸,剛才差點把錢都花光……」在那個女生要整個人撲上去時,澤村正好雙手提著提袋走了出來。「妳是……誰?」

「買好了?」

御幸繼續無視那個女生直接走到澤村身邊把他手中的提袋提過來。

「嗯。」

澤村機械式的點了點頭,意外的從御幸的神情察覺出一絲絲的不對勁,所以完全不敢說話。

「欸,原來是在等朋友,沒關係啊,你也很可愛,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

那個女生約不成御幸進而轉向澤村,從來沒有遇過搭訕的他在對方攬住他的手時立刻當機。

「我………」

「抱歉,他沒空。」

御幸嚴肅地瞪了她一眼,大力的把澤村拉了過來,阻絕對方任何的身體接觸。

在對方還鍥而不捨的要繼續搭訕時,御幸低下頭親了澤村的髮旋處一下。

「你還要去哪啊?」

語氣輕柔,讓澤村比起被搭訕還要更吃驚的摀住被親的地方。

「你你你你你你幹嘛!」

「去吃晚餐好了。」

無視那個看傻眼的女生,御幸拉著澤村往反方向走。

「你要演戲也事先跟我說一聲啊,突然這樣被人誤解怎麼辦?」

「被誤解就誤解囉。」

「你沒差我有差啊!」澤村張著貓眼緊張的握緊雙拳。「我又不是你光站著就會有人喜歡,我也想要被女生喜歡啊,好不容易被女生搭訕卻這樣沒了……」

越說澤村的情緒越低落,在一旁的御幸努了努嘴想說的話在堵在嘴邊,最後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是在忌妒我啊。」

「當然會忌妒啊!!!」

澤村突然扯開嗓大吼,讓御幸趕緊摀著耳朵自保。

「每天幫你拿情書,下課的時候還會被問你昨天做了什麼事情,我也是男生當然也想要情書,可惡!校草又有什麼了不起。」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了,都說下次叫她們直接拿給我,我就可以立刻讓她們死心了。」

「你趕快找個女朋友,這樣就天下太平了。」

澤村不領情的嘟著嘴,御幸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地轉個話題讓澤村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每天跟著澤村一起上學、練球、回宿舍、放假出去玩,御幸早已習慣身邊有他的存在。

他是一個孤獨的人,而澤村的身邊會不斷的出現新的人,兩個個性反差的人能一直走到今天,連御幸都沒有料想過。

如果澤村拋下他大步的往前跑走的話御幸也不會攔住他,只要他們還是朋友,澤村還認定他是朋友,御幸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青道的棒球部確實更有家的溫暖,而澤村也隨著比賽越顯得奪目,越讓他轉移不了注意力,如果再告訴澤村他的心意,會不會他們就當不成朋友了?

所以御幸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告誡著自己不可以越矩。

 

今天的澤村不在狀態上,明顯到監督都看不下去的要他去跑步。

在牛棚裡跟著學長一同接各投手的球的御幸,看著這樣的澤村只能在心中納悶著他是發生什麼事情卻什麼都無法做。

晚上御幸跟隊上的正捕手克里斯學長討論接下來比賽的對手,所以推延回宿舍的時間。結束後御幸就急急忙忙地趕回去,一打門看到澤村全身裹著棉被縮在床上的最角落處,御幸整理好情緒才把門關上。

「說吧,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

「都哭了也影響到練習,你應該知道關東大賽要開始了,身為一軍的投手隨時都有可能會先發,情緒再不管理好可是會一直坐在板凳上的。」

「我、我知道……」

御幸坐上床鋪,把手伸進棉被裡輕輕拍著澤村的頭。

「還當我是朋友就跟我說吧。」

從棉被的陰影處都能看到他雙眼泛紅,斗大的眼淚隨著御幸的話語不停地掉了出來,情緒可能是從學校帶到部活,在練習時由於壓抑著才會無法發揮平時的投球,而獨自在宿舍裡就完全爆發。

「我……失戀了……」

「………」

輕拍著的手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安撫。

「什麼時候喜歡的,不是,是哪個女生?」

「小春他們班的班花……」

御幸迅速運轉只有在棒球比賽上會用到的記憶力,快速搜尋是哪一號人物。

「你告白了?」

澤村頓了一下先是點了頭接著又搖了頭。

「是有還是沒有啊?」

「她拜託我拿情書給你……我喜歡的人要我拿情書給你!」

最後一句澤村完全是用吼的對御幸說道。

「我都沒有告白就被宣判出局,為什麼女生都會喜歡你?」澤村衝出棉被外抓緊御幸的衣領。「我就只能當你的小跟班,幫你拿情書而已嗎?」

御幸傾心的金眸被淚水洗刷得可憐,澤村的眼淚不斷地掉在他的衣服上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水漬。

澤村的真情喊話讓御幸心情複雜,他張了張嘴說不出安慰的話,高舉在澤村背後的手想要碰觸卻又止步。如果今天澤村沒有說出口,御幸是不會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原來身邊一直存在的他其實都在壓抑著自己。

想到此,澤村的淚水就如滾燙的熱水,穿過他的衣服灼傷了他的心。

「難道,就沒有人會喜歡我嗎?」

澤村把頭靠在御幸的肩頸處強忍著哭聲不斷的抖著身體,短短的一句話加深了御幸的疼痛感,他忍不住伸出手抹去在眼眶外的液體。

或許,從小到大最受不了他的哭就只有他了吧。

「……吶,澤村。」

御幸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把額頭對上他的額頭上,在澤村不解他的動作時輕輕的在他的嘴唇上小啄一口。

「我啊,是喜歡你的哦,所以不要再說沒有人喜歡你的話了。」

 

 

03.

 

澤村榮純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御幸一也。

從小到大他不少聽他說過喜歡這個詞,每次都像是開開玩笑所以就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的距離讓澤村完全亂了方寸。他只能忘記哭泣的瞪大雙眼,這時候的御幸好陌生,讓他分不清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御幸婆娑了一會他的臉頰,用著長期練球產生厚繭的手把他的下巴抬高,兩人的距離又再次縮短。

對澤村而言御幸的帥氣是早就明白的事,但如今的距離讓他完全沒有想過。

看著眼鏡後方的睫毛竟然會是如此的濃密及細長,彼此呼出的氣息是如此的厚重,環繞在周身的味道好聞到讓他飄飄然。

他忘記要怎麼動作只睜著眼被御幸往後推到牆邊,扶在臉龐上的手游移到他的後腦勺上,印在唇上的溫度似乎也跟著換了個角度,接著有著東西敲開他的齒貝闖了進來,勒住他的呼吸,讓他難受的緊閉雙眼屏住氣息抓緊對方的衣襟。

從未有的接觸讓澤村腦袋暈呼呼,他完全處在被動的任御幸擺布,在他快要缺氧的時候對方才回過神來放開他。

「抱歉。」

一放開他就聽到道歉的話,抱歉的是剛才的舉動,還是那女孩的事?澤村用手背摀著嘴唇無法回應。

御幸一時的衝動雖然成功的讓他停下悲傷,但也讓他雙頰通紅的大口喘氣。明明想把這般心意藏在心底絕對不要讓他知道,但是聽到他用悲傷的口吻問他「為什麼都沒有人喜歡他」時,御幸就明白那是他藏在心裡多年的疑問,是說出口絕對會傷心的問題。

平時的澤村總是露出笑容,說話的聲音總是很有朝氣,給人一種溫暖陽光的感覺,但是在怎麼開朗豁達的人還是會有消沉的一面,御幸知道澤村總是避開他獨自一人消化那些負面的情緒,所以御幸總是會故意去掀開偽裝下的真實,強迫澤村對他展現出來。

既然澤村把藏在心底的話攤在彼此之間,那麼御幸也不打算繼續隱瞞自己的感情。

「我……從現在起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了,我……對你不是朋友的喜歡也不是家人的喜歡……」他摸了摸傻住的澤村的頭,用有些難看的笑容笑著:「我啊對你是想做你的男朋友、老公的那種喜歡。」

「說我是同性戀的話我也不反對,但是記住我只喜歡你,不想再只是你的朋友了。」

如果這時候有人闖進來一定會對兩人的位置感到震驚,他們完全是處在相擁姿勢下的對坐著,覆蓋在澤村頭上的棉被也掉在一邊,兩人之間在御幸告白完後出現沉默。

其實告白的話御幸早就在腦中模擬過許多次也猜臆過他的反應,甚至連最壞的打算都想過了,但就是沒有想到他會是一陣安靜。

反駁也好、推開他也罷,只有澤村沉默的時候會讓他手足無措。

還是說,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告白以失敗告終?

「…………所以……」澤村終於開口,讓御幸更加緊張。「我們不能是朋友了嗎?」

「……………………」

「當不了朋友了嗎?」已經消停的眼淚有要奪眶而出的感覺。「我不要,明明當了這麼久的朋友之後不能當,我不要,沒有御幸我不要。」

「澤……」

「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為什麼不能繼續當朋友!」

「榮純!」

「明明說好要一起過一輩子,一也是騙子!大騙子!」

--等等等等等!怎麼突然變成騙子了!

原本只是啜泣的澤村現在則是緊抓著御幸嚎啕大哭,嘴裡不斷的叨念著:「我不要」、「大騙子」的話。

雖然比起失戀時反應還要大,讓御幸有些成就感,但繼續抱著澤村安慰的他,還是免不了對自己告白失敗感到心疼。

「真不虧是笨蛋啊。」

御幸苦笑的用既小聲又輕柔的聲音說著。

可能是突然間給他的信息量太多,導致澤村對他的話一時間反應不來,或許要讓他想明白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御幸並不著急,只是希望澤村能夠接受自己。

「好啦,鼻涕眼淚都到我的衣服上了。乖,不哭、不哭。」

「可是你說不要當朋友了啊。」

「是啊。」在澤村要開口駁斥的時候,御幸把他的嘴摀住。「你說的是友情,但我要的愛情。」

看著他的臉緩慢的紅了起來,御幸笑了笑。

「懂了嗎?朋友可是不會這樣,」他親了澤村的額頭,「還有這樣。」他把兩人的手十指緊扣。

「虧你這麼愛看少女漫畫,怎麼聽不懂我在告白呢?」

御幸有些自嘲的說著,讓澤村不斷的說著「我……我……我……」,再也無法把話完整說出口。

「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不希望你現在給我答案。只是要告訴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歡你,你還有我,我是會一直喜歡著你。」

「但是這樣太不公平了,我、我都不知道我……」

御幸把下巴抵在澤村的頭頂上,把他的慌亂視而不見。

「答應我,如果哪天你又有喜歡的人,可不可以把我也列在選項中呢?」

 

「所以在那之前,我們還是朋友,所以就跟以前一樣的相處吧,不要想太多。」

 

 

   

 

 

--被、被告白了。

早上一醒來澤村就摀著嘴巴面對著牆壁不敢轉過去。

--而且還被親、親、親……

想到著他的臉又立刻脹紅。

昨天他經歷過失戀,然後被多年的同性好友告白,雖然對方說可以不用回應他,跟平常一樣相處就好了,但是知道了御幸更不為人知的秘密讓澤村既興奮又害怕。

高興自己比其他女生又更了解他,害怕自己會大嘴巴無法幫他守住秘密。澤村處在兩難下坐起床,沒想到一回頭御幸早就在另一床緣邊看著他。

「早安啊。」

「你你你是什麼時候起床的?」

「大概是在你面壁的時候吧。」

--那不就什麼都看到了!

「我……」

「我昨天說的並不是要給你帶來困擾,所以不要用這樣的表情看我。」

御幸率先下床,把澤村睡亂的又揉的更亂後才去浴室。澤村拉了拉自己的臉,也下床跟在他的後頭。

從小到大他總是追著御幸的腳步,先不論長相在先天上輸他一截,在棒球上投手的訓練經常需要他幫忙,如果蹲在本壘板後的人不是御幸,那他是不是連投手丘都上不了?

如果小時候不是住在他家隔壁,那現在的自己會在哪裡?如果那時候在靈堂時御幸把他推開,大聲的斥喝不要理他,那現在的他們又會是怎樣?

「笨蛋,牙膏滴到衣服上了。」

在一旁的御幸抽起毛巾幫澤村擦掉。

「些些。」

「把口中的泡沫吐掉再說,衣服又沾到了。」

能和無論是帥哥還是被人稱天才捕手的御幸成為朋友,或許是澤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在下課的時候澤村跟班上的朋友去買了飲料來喝,路過御幸班上的時候看到他坐在窗邊獨自一人看著記分板,部活時跟著監督的指示一同到牛棚練投,在守備訓練時跟著學長一起流暢的練習,他們的關係真的就如御幸所言的跟平常一樣。

被告白後的日子什麼都沒有改變,太平凡到讓澤村以為那天的吻只是幻覺。

御幸也跟往常沒兩樣時不時說些令人討厭的話,但又在他需要幫忙時出現,在兩人宿舍裡也不像少女漫畫裡畫的洋溢的粉色氛圍。

拖著輪胎跟著降谷一起跑步的澤村,看著在不遠處做打擊練習的御幸,或許對御幸而言說不定又是最近新型的玩笑吧。

這麼想著的他突然心情輕鬆起來。

在關東大會來臨前學校的櫻花盛開了,澤村穿著正式的校服仰頭看著櫻花紛飛,不遠處傳來大小不一的哭泣聲,他不敢回頭也不敢低頭。

從今天起他就是二年級了,去年還在一軍一起奮鬥的學長們從明天起就不會來學校了。

時間的流逝總是飛快,在櫻花樹下澤村忍不住想到小時候他們也在這個時候,把家裡的野餐墊拖出來,學著大人們坐在櫻花樹下喝著一杯又一杯的飲料。

「一也。」

當天晚上熄燈後澤村抱著自己的枕頭走向御幸的床鋪。

開始上學後他們就說好不再稱呼彼此的名字,唯有單獨相處的時候或是難過的時候才會喊出口。

知道澤村是因為三年級的學長畢業的關係睡不著,所以在他短短的呼喚後御幸就讓他爬進自己的棉被裡。

「只是又多一年級而已。」

「嗯。」

在御幸輕輕地拍他背後想哭的心情才有了舒緩。

「睡吧,榮純。」

看著在自己的安撫下入睡的臉龐,驅趕了御幸還想睡的感覺。

「完全不怕被我偷襲啊。」

原本以為他會糾結一段時間,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沒有放在心上。御幸忍不住嘆口氣,他的告白還真的徹底失敗了。

在確定澤村完全睡著後御幸才敢輕輕的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雖然總有一天會出現喜歡你的女生,雖然總有一天你會牽著一個女生的手向我介紹她是你的女朋友,但是現在就讓我自私的占有一下吧。

讓我的不甘心稍微的消緩一些。

 

新的學期開始就迎來青道為期兩天的校慶運動會,第一天是全校三個年級大混賽,第二天才是園遊會,藉由這個活動讓跟分班高年級生及剛進青道的一年級生迅速融入班級裡。

班上的男生就是運動會上最重要的戰力,尤其是參加運動社團的男生,所以御幸就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就被報名好幾個比賽項目。

這天老天爺也很賞臉,一大早就是萬里無雲,陽光毫無遮掩的撒落在操場上。

運動項目要比的不外乎就是賽跑、跳高、跳遠。澤村被班上的人安排在長跑的賽跑裡,他正在一旁做準備時跑道上正進行的是借物賽跑。

通常每一個班級都會派出班上人氣最好的人出來,只是2B的選手一出來就造成全校轟動。

澤村好奇的靠近跑道,去年的借物賽跑也沒這麼熱鬧,結果竟然是御幸被班上的人推出來。

他在一群看起來不常運動的人裡往主持人手中的箱子抽籤,一同競賽的人都看了手裡的籤後就急忙的去尋找目標,只有他傻在原地。

「擁有我們青道校草頭銜的御幸同學怎麼會待在原地?如果是御幸同學應該不會是什麼難題吧?」

在主持人的說詞下,圍繞在操場外的女生高呼著「不會」,讓澤村忍不住皺起眉頭。

「人氣還真好啊。」

「沒辦法,人帥啊。」

在澤村身旁的男同學無奈的說著,有些調侃意味但澤村卻無從反駁起。

「讓我來看看是抽到什麼難題。」

主持人往御幸的手中看去,接著瞪大雙眼。

「哇喔喔喔~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御幸同學遲遲不出發呢。」

「快說是什麼!」

有女生在場邊大喊著,許多人把可能會需要出借的東西都拿在手中,有人更是把包包背出來。

「御幸同學抽到的要借的東西是──喜歡的人!如果沒有的話青梅竹馬也可以。這是哪個人做的籤啊,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主持人的話一出口大家頓時安靜,不只有跟著賽跑的人都看著御幸,連場外的人都等著他行動。

只見他搔了搔頭,帶著無奈的表情走向唯一的人選。

說實在自從兩人離開家鄉來到東京後他就不想給別人知道他們從小就認識了,所以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只是室友又是同社團,會形影不離、會成為朋友是理所當然的。

他不想因為他們是青梅竹馬讓澤村遇到不必要的麻煩,不想讓他繼續受到以前的對待所以故意隱瞞,不過自從澤村還是不斷地幫他拿情書後,御幸早就想藉個機會告訴大家澤村是特別的。

當然他不會把竊喜的表情表現出來。

「你不會不借我吧?」

「那還能怎麼辦!」澤村大力的往他伸出來的手一拍,用他專有的大嗓門說著:「都說青梅竹馬了,除了我還有誰!」

澤村之所以是澤村,他是絕對不會想到更深層面的事情,朋友有難他就會幫忙,更何況御幸可是他從小就認識的人。

全校的人都傻眼,他們在一片沉寂中繞著操場跑,整個空間只有他們對話聲。

「為什麼你要想這麼久?還是說你真的有喜歡的人?」

--我喜歡的不就是你。

御幸無奈的笑著說:「這裡的人可不知道你跟我從小就認識啊。」

「欸?是這樣嗎?」澤村這時才恍然大悟。「那怎麼辦?我又要做你的經紀人了嗎?」

「什麼?不是小跟班嗎?」

「說助理還比較好聽!」

澤村忿忿的說,御幸趕緊緊抓住他的手怕他跑走完成不了比賽。

「不要亂跑,我們還要一起到終點。」

「欸?我是第一次跑借物賽跑,還有這樣規定啊。」

「你蠢了啊,你在小一的時候不是借了小美的帽子跑完一圈的。」

「什麼!?這麼久的事情我怎麼會記得!」

「我記錯了,是小鄉的鞋子。」

「喂!!」

看著兩人邊鬥嘴邊跑步的春市,怎麼感覺兩人相握的手抓著有些緊?

 

 

04.

 

運動會結束後就如御幸所想的澤村被更多女生包圍住。

最後一場比賽是男子五千公尺競賽,對於平時在棒球部就在長跑的他跟澤村來說完全是小事一樁,所以澤村很輕鬆地就替班上贏得金牌。

「澤……」

御幸拿著毛巾在休息區想要給他,沒想到澤村一跑回休息區,人還沒有完全踏進來帳篷就被一群女生包圍住。

「澤村同學,這裡有毛巾請用!」

「澤村同學,口渴的話這裡有礦泉水。」

御幸看著自己手上的毛巾跟保特瓶,微微挑眉。

「太感謝妳們,我現在超級需要的啦。」

澤村不疑有他就要收下女生突如其來的善意,但御幸卻迅速的把自己手中的東西塞進澤村的懷裡。

「不用妳們操心了,這是澤村的。」

「欸?」

「……」

不同於澤村愣愣地收下御幸的,其他女生都詫異著御幸突然的冷言冷語。

「如果要對他好,就不要抱著其他打算。我很討厭這樣的人。」

御幸把東西交給澤村後就快步地離開,完全不管等一下是不是還有活動。氣氛頓時有些詭譎,澤村來回看了他的背影跟被嚇到的女生,最後決定跟上他。

「你怎麼了?」

在一個比較沒有人的地方澤村衝上去抓住御幸的手,要他不要自顧自亂想。

「我怎麼了?」

御幸把手抽回來,完全沒有要跟他四目相交的意思。

「你不覺得她們有意圖的接近讓人厭惡嗎?」

「她們也只是關心我而已。御幸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御幸冷笑一下。「我只看到一個濫好人。」

「喂!你說得太過分了。」

澤村有些生氣的扳過他的肩膀,御幸的身體被他轉了個方向,但他還是揮手把肩膀上的手撥掉。

「頒獎典禮就要開始了,你在這沒關係嗎?」

御幸把澤村往後推了推就越過他往前走。

──那個笨蛋,看不出來我是在吃醋嗎?

 

什麼態度啊!

澤村忿忿的把衣服往桌上一摔。

昨天又不是什麼大事情,班上的同學拿水他喝難道不行嗎?人與人的相處何必要想這麼多,再說,她們是為什麼才對他好他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學校的女生都差不多如此,到現在才在不開心會不會太晚了。

閉幕典禮結束後他們就沒有交談,為了今天的園遊會他們兩人都忙得很晚,幾乎都是回到宿舍後就各自睡著。

他們算是吵架嗎?

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澤村正換上等一下園遊會要穿的衣服。他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

衣服的拉鍊在背後,正奮戰把拉鍊拉上的時候教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澤村的動作被開門聲嚇得停頓一下,他側過臉看著門口的人,而恰好把門打開的御幸也對裡面的人愣了愣。

「你……為什麼穿成這樣?」

「你應該先把門關上在問我啦!」

澤村受窘的對御幸大吼,為了避免其他人被他的大嗓門吸引過來御幸迅速把門關上。

現在澤村正為了身上穿一半的女僕裝苦惱不已,完全忘記自己還在跟御幸冷戰就指使他幫忙。

「你來的剛好,幫我把背後的拉鍊拉上來。」

「真是的。」

御幸盯著澤村光滑的背脊順著他手勢往下看,拉鍊的底端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內褲的褲頭。他吞了吞口水。

「我怎麼沒有聽說你們班上是辦咖啡廳啊?」

「你也沒有跟我說你們班上是辦什麼啊。」

御幸接過澤村背過身抓住的拉鍊頭,其實女僕裝設計本來就是好讓人穿脫,澤村回穿不上去主要是因為他拉到一旁的衣服,所以御幸先幫他處理被拉到的地方。

「我們是辦鬼屋,等一下有空可以過來我們這玩玩。」

「鬼鬼鬼鬼屋!」澤村搖了搖頭。「我絕對不行了啦。」

「別亂動!」御幸光要壓抑自己的衝動就弄得滿頭大汗。「都知道是人辦的這樣你還會怕喔。」

「我、我我當然知道是人辦的。去就去嘛誰會怕啊。」

──可是你的耳朵已經出賣你了。

御幸沒有說出口,只要澤村說出違心的話耳朵就會變紅,這個小習慣御幸並不想告訴本人。

「你是變胖還是衣服太小,怎麼拉不太起來?」

「你才變胖咧!」澤村忿忿地道著,「這樣還拉不起來嗎?」

御幸感覺到澤村深呼吸收緊小腹,拉鍊才勉勉強強往上拉動。

「這麼勉強會不舒服吧?」

澤村拉了拉腰間的布料,轉過身面對著御幸。

「動了動等一下應該就會習慣了。」

在不斷呼氣吐氣的澤村沒有留意到御幸的視線,他檢視著澤村穿著娃娃鞋腳踝,往上一些套著蕾絲邊的白色過膝長襪,女僕裝的裙襬短到只勉強的遮掩住屁股,可能是動了動大腿上的長襪就會往下滑,澤村用很不自然的動作拉了拉左右腳。

「咳!只不過是個女僕裝,配件也太多了吧。」

「會嗎?」

澤村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髮帶,不理會御幸邊看鏡子邊戴上。

「不會……裙子裡的小褲褲也換成女用的吧?」

語畢,澤村感覺到一股風從裙襬下方吹了上來,等他意識到時聽到御幸說句:「不是吧。」

啪!

拿在手中的鏡子應聲被澤村用力壓在桌上。

「御、幸、一、也!」

俊俏的臉龐迅速染上緋紅,他伸手把御幸的衣領粗暴地提起來,在眼鏡後方的眼睛完全沒有歉意地笑著。

「哎啊,我只是說說沒想到你真的穿呢。」

「但也不是你可以掀的!」

「哎啊,女生的裙子不就是要給男生掀的嗎?」

「也只有你才會這麼變態會想要掀啊!」

相對氣急敗壞的澤村御幸倒是談笑風生完全不覺得衣領被人提著是多麼不舒服。

「哎啊,大家都是男生借看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虧你是校草,說這句話是不經過大腦嗎?」

澤村邊說邊搖晃他,被晃的人卻笑嘻嘻的不以為意。

「謝謝稱讚。」

「才沒有在稱讚你!」

「你就要穿這樣去外面嗎?」

「那是當然的啊,不然我幹嗎要換啊!剛換好就要脫下嗎?我又不是吃飽太閒。」

一想到等一下澤村就會穿著女僕裝出現在公共場所,裙子裡還是女用內褲在,只要有心的人做跟他一樣的動作,澤村的裙下風光也會被人看光光,光想御幸就不想讓他離開。

「哦……」

被澤村拉緊衣領讓他們兩人靠得很近,御幸垂下的雙手只要往前伸就可以碰到澤村的裙擺,而他也實際行動,直接用手從他的大腿處往上滑了進去。

「你在做什麼!」

澤村被他嚇得正著,他趕緊把御幸放開,但卻沒想到御幸的雙手早就探進裙子裡把他圈住。

「你這個變態啊!」

「噓,你再大聲的話就會把人吸引過來。」御幸邊說邊隔著布料輕輕的滑動,引來澤村陣陣顫慄。「你也不想被人看到,我跟你現在的姿勢吧。」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每次御幸壓低聲音跟他說話都是不懷好意,澤村努了努嘴一手摀住嘴一手壓著裙子──雖然沒有什麼作用。

「你……你還在生氣嗎?」

其實御幸動作後就後悔了,一時的衝動造成現在的窘境,進一步如果被澤村排斥就會得不償失,退一步就會錯失大好時機沒辦法讓他自覺可能性的危險。

但是,聽到澤村這一句話讓他鬆了一口氣。

「幸好你是笨蛋。」

「我聽到了!你趁機罵我笨!」

「哦~」

御幸故意用手捏了捏澤村大腿內側的肌肉,惹來他一聲大叫。

澤村叫出口後發現他發出過大的聲音趕緊摀住嘴。

還來不及抗議時教室外的走廊傳出說話聲,而且來越來越近。

他們身處於最高樓層的教室,通常都是當作園遊會的預備室而且每間預備室都有特定使用的班級,像他們待的教室就是澤村他們班上專用的,而御幸只是再找個可以偷懶的空教室才會剛好出現在這裡。

基於不想給其他人看到這樣的澤村,御幸趕緊環顧四周把屏住呼吸的澤村拉進後方的置物櫃裡。

「喂……」

「噓!」

說時遲那時快在他們躲好後教室的門就在下一刻被人拉開。

一開始因為置物櫃的空間過窄澤村只好依偎在御幸的懷裡,在櫃子外似乎可以聽到一男一女在說話,但實際上聲音因為不大所以聽不太清楚。

「是誰?」

澤村微微抬起頭用氣音問御幸,後者換了換站姿但好像還是會碰到澤村的所以又作罷。

「不認識。」

基於好奇心,澤村挪了挪身體讓自己轉了一圈,沒有察覺到御幸放在自己腰間的手緊緊握著,喬好位置後澤村還往後壓上御幸的胸膛。

「你不要亂動,我……」

「是我們班的班對,他們不是在幫忙嗎?在這裡要做什麼?」

澤村透過置物櫃門板的小縫隙查看外面的情況,被澤村這麼一說御幸也好奇的彎下腰學他往外看。

只見外頭的一男一女有說有笑,女生穿著跟澤村一樣的女僕裝,而男生則是筆挺的軍裝,他們兩人就像剛才的他們一樣貼著很近,接著男生捧住女生的臉,然後兩個身影疊在一起。

「啊……」

澤村把自己的雙眼摀住喃喃的低語: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大家都在忙碌基本上是不會上來到三樓,更不用說會有人路過,所以教室裡的情侶動作開始大膽了起來。

雖然置物櫃離他們有段距離,但是活生生的真人秀就在自己眼前上演,澤村羞著體溫上升不知所措。

「還真的咧。」

女生的嬌吟聲跟男生的粗喘聲漫步整個空間,就算澤村緊閉眼睛不敢再看身體還是對他們的聲音起了反應。

「你還好嗎?」

這時候御幸還惡意的在他耳畔邊低語吹氣,澤村差一點叫出來。

「我很不好。」

澤村驚恐的側過身往後看,但是御幸卻笑了笑把他往後拉進,把沒有打算隱瞞胯下頂了頂他,在黑暗的空間裡無法辨別表情,但御幸知道澤村的臉一定紅到可以滴出血來。

「嘴巴要繼續摀住哦。」

澤村還不明白為什麼御幸要這麼說,在腰間的手又再次來到他的裙裡,這次是直接連同內褲圈住他的分身。

「御……」

摀住嘴巴的雙手想要去抵抗御幸的動作,但是在行動前被御幸用另一手壓在他的嘴上。

御幸把一隻腳伸進澤村的雙腿之間,讓他腳步不穩時可以有個依靠,澤村裙裡的內褲被他半退擱在大腿處,直接擺弄他的分身。

連自己都沒有這樣撫摸的地方現在卻被自己青梅竹馬逗弄,澤村的眼眶開始聚集眼淚,他想起之前御幸說過的喜歡,還有那晚的深吻,明明說好跟以前一樣就好,為什麼現在會不一樣?

隨著動作御幸的呼出的氣開始粗重起來,置物櫃外的熱情越演越烈,御幸的動作也讓澤村忍不住顫抖起來。

明明是該讓人討厭的觸碰但是卻漸漸讓他有了快感,壓在嘴巴上的雙手開始有些脫力,要不是有御幸的手幫忙壓住,不然他的聲音早就可以跟外面的不分上下。

外面的激烈似乎在幾發後消退了,完全沒有發現後方的置物櫃裡的異樣,他們整理好衣裳就離開。

聽到他們的聲音離開後御幸的手輕輕刮了澤村的前端,一股白濁就湧現而出。

趁著御幸有些恍然,澤村用力的把置物櫃的門撞開,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的往外跌了出去。

「澤村我……」

跌坐在地上的澤村臉上的淚水無法抑制的滑了下來,他沒有發出哭聲,緩慢地把帶淚的臉龐轉向還在置物櫃裡的御幸。

若是往常的澤村,他一定會邊哭邊大吼他的不是,跟現在的他完全是截然不同。

讓御幸震驚的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有了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最壞念頭。

澤村的眼裡盡是不諒解,看著還想說什麼的御幸,再看著他手掌心裡的白濁,他的眼淚掉得更兇。

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身體顫抖地站了起來,把內褲穿了回去後頭也不回地一部又一步走出教室。

當天晚上澤村沒有回到宿舍裡。

 

自從在借物賽跑上表明關係後,圍繞在澤村身邊的女生瞬間變多。

女生們知道澤村是御幸的青梅竹馬後,就開始展開收買人心的行動。先是奉上澤村本身愛看的少女漫畫,再來請澤村代送的禮物也會多他一份。

對於從小就在御幸身邊的澤村來說,那些女孩的心思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看著箱子裡的禮物只多不減,澤村窩在書桌前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拿給御幸就好像會對不起請他幫忙的女生,拿給他的話……雖然只是代送而已,但是在校慶運動會上發生那樣的事情,讓澤村已經無法用平常心去面對御幸。

澤村苦惱的搖著頭,不斷地告誡自己那只是青春期生理正常反應而已不要想太多,但是越這樣想那天的情景在腦海中更加鮮明。

突然開門聲讓他身體抖了一下。

「你在啊。」

「我……」澤村猛然的站起來把箱子推給御幸,說:「倉持前輩找我去打電動,所以晚上不回來了。」

不等御幸還想說什麼,澤村飛快的離開房間。

已經第幾次了,跟他避不見面的日子?澤村搖了搖頭,不想去細想,在他還沒有想清楚前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御幸。

或許御幸也明白自己那時候做過頭,所以在澤村故意避開他時也不會追上前,算是給彼此之間一些空間。

但比起理性對待的御幸,澤村卻超級苦惱。

每天的練習都必須跟他面對面,住的房間又是同一間,每次都要找上一大堆理由才能成功避開。澤村知道要不是有一半是御幸默許,他哪有這麼好的說謊技巧可以不讓其他人察覺他們的異樣。

所以對於御幸他還有些愧疚。

在澤村一籌莫展的時候,在某節下課時間隔壁桌的女同學把最近她們瘋傳的戀愛測驗拿給澤村。

「這是什麼啊?」

「這是最近很流行的戀愛測驗,聽說寫過的人都說很準。」

澤村半信半疑的看著紙上的好幾項問題。

「欸~這我知道。」

聽到他們對話的女生也圍了過來。

「一開始先在心中默想自己可能喜歡的人後再回答下面的問題,把答案的對應分數相加就可以知道結果了。」

「所以是確認自己是不是喜歡他的測驗?」

「對啊,難道你不覺的喜歡或者不喜歡超難判斷的嗎?」

對於女同學的問題,澤村竟然無法回答,只能帶著試試看的心態把問題都看過一遍。

 

御幸忍不住在書桌前嘆口氣,獨自待在這間房間的日子似乎又要多一天。

自從情不自禁對澤村做那件事情後,他的悲傷的神情還猶存在眼前。

那是御幸第一次見到澤村不發一語的掉著眼淚,第一次跟他長時間不見面,就算碰到了他總是會慌張的找理由跑走,那怕理由是多麼站不住腳,但是御幸還是任由他去。

他們之間算是在冷戰,但在御幸看來卻是對他的無聲懲罰。

到後來還是他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強迫澤村面對他的情感問題。

「其實我是自私的人呢。」

不顧他的意願強迫他,比起過往惹他哭的方式這次已經偏向過分欺負,這點他知道,但隱忍多年的慾望衝破理智的後果他卻不知道怎麼處理。

他又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這時有人慌張地把房門打開,伴隨著開門聲是熟悉不過的聲音。

「御御御御御幸!」

正在思考要怎麼挽回他們的友情的時候,當事人卻突然出現在眼前,御幸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怎怎怎怎麼辦?」

「……什麼?」

澤村把手中的紙張高舉在御幸的眼前,現在的他彷彿回到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時候,讓御幸咬了咬唇。

雖然很高興他們能像以前一樣相處,但在心中的一隅卻很失落。

「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不只有失落,連心臟都有些痛。御幸強忍著疼痛把澤村高舉的紙張抽了過來看。

這次的懲罰看來會讓他痛不欲生。

「這是什麼?戀愛測驗?」

「這是班上的女生說最近最流行的,而且很多人都說很準的測驗。」澤村緊張的握著手在房間內來回踱步。「怎麼辦?我測出來的分數很高,我真的喜歡他嗎?」

「冷靜一點,所以你要告白嗎?」

御幸邊說邊看上面的問題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告白!我要告白嗎?」

「笨──蛋!要不要就看你,問我做什麼?」

「不准趁機罵我笨蛋!我又沒有告白過,怎麼告白啊?」

握著紙的手用力到有些泛白,御幸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你不會抓住她的手,認真的告訴她你喜歡她?」

「就這樣?就這樣!」

「告白才不用什麼技巧,重要的是讓對方知道你的心意。」

--口中雖然這麼講,但是自己的告白不是還失敗了。御幸免不了在心中自嘲,一個連告白的都做不好的人卻要教人告白,說出來指只會被人笑吧。

「那那那那……」一直來回踱步的人停下腳步,澤村用認真的神情看著御幸。「之前說的選項還算數嗎?」

「………………哈?」

御幸回以傻愣的表情,完全跟不上澤村的思考模式。

總是用酷酷表情的人也會有這般模樣的時候,讓澤村噗哧笑了出來。沒有一開始衝進房間的緊張,他露出睽違多時的笑容,猛然的把御幸的手一把抓住。

「我也喜歡你,一也。」

 

隔日御幸抓著倉持跟他分享從地獄拋向天堂的感覺是多麼美好,接著被後者寒著臉處以各式的格鬥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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