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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幸一也X澤村榮純

--大學師生paro

 

 

 

第一次見面,叫初識。

第二次碰面,是偶遇。

那第三次再見,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命中註定?

 

 

 

《第三次,我愛你》

 

 

 

00.

與高中不同在大學裡包含各式各樣的系所,每個系所都有不同的教授及副教授,所以要認識別系的老師除了旁修外就沒有其他方法。

--是有的喔。

御幸坐在課堂的中後方,撐著頭聽著台上完全不認識的教授講解著非自己專業領域的課程。

明明是森林系的地盤他這個經濟系的人來湊熱鬧,若被台上的教授發現的話又是一個大話題了。

因為他是來陪女友上課的。

起因是昨天他不小心忘記要幫女友買生日禮物,為了讓她消氣御幸只好用一整天的時間陪她做為賠罪。

所以就造成目前的情況,他在上完全聽不懂的課。

為了不讓其他學生甚至是教授發現他根本沒在認真聽課,他只好無聊的在筆記本上隨意塗鴉,但是隨著課堂歡樂的笑聲讓御幸不得不注意起台上的講師。

聽女友跟他解釋,這門課可不是想修就能修,前提是你要搶的到位子,人人想修主要是因為教的教授會用很輕鬆的方式教學,而且人很可愛,個性也很好,很受學生的愛戴。

他看一旁的女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講台上,聽著澤村榮純把艱深的內容用輕鬆的語調讓學生了解。

如果他系上的教授也這樣就好了。

不知不覺中御幸也把澤村在黑板上寫下的筆記抄了下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在課堂上,女友旁。

 

他和他的再次相見,是在女友狠狠的在他臉頰上甩了一巴掌之後。

從大一起就在一起的女友終於因為他把時間都放在棒球上而提出分手,只不過跟之前的女生不同,她還附加了一巴掌,讓他事後還能摸著發痛的臉回想兩人的點點滴滴。

雖然御幸根本想不出來他們兩人有什麼回憶。

他扶正被打歪的眼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在想看看藍天白雲來轉換心情時,在二樓敞開的窗戶邊有人趴在那,兩人視線相會時對方露出潔白的牙齒。

宛如太陽耀眼的雙眸,在藍天白雲襯托下更盪漾人心,就這樣在他毫無防備之下闖了進來。

「呦,經濟系的情聖終於被我們系上學生甩了啊。」

御幸睜大眼睛,張著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原來教授你有偷窺的嗜好啊。」

「沒禮貌!」澤村嘴上雖嚴厲但表情仍是笑嘻嘻的。「我可不是教授哦,御幸同學。」

「什、什麼?」

「什麼什麼?」

完全不像大人的澤村趴在窗邊晃了晃腦袋,有那麼一瞬御幸竟然覺得對方有些可愛。

--可愛?他對一個男人竟然覺得可愛?

御幸有些吃驚的捂著嘴。

「你不是教授?」

「對啊,你沒有聽你的女友跟你說過我的事情嗎?」

澤村是故意要刺激他的,不過御幸並沒有被他激怒,反而用冷靜的、面帶笑容的說:「我的前女友可沒有跟我多說呢,還真讓我吃味呢。」

「哈哈哈,這麼快就換稱呼啦。我可不喜歡比我小的女生,你吃錯醋囉。」

澤村從窗戶邊丟下一包袋子,御幸慌張的接下後才發現裡面裝的是冰塊。

「冰敷一下吧,你的臉腫了哦。」澤村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告訴御幸他被打紅的地方。「那我重新自我介紹,我是森林系的講師澤村榮純,經濟系的御幸一也同學。」

「……」正把冰袋敷在臉上的御幸又再一次吃驚。「你認識我?」

「都說你是經濟系的情聖啦。」

澤村向他揮了揮手,不讓他繼續問下去離開了窗邊。

事後御幸才知道他是自家系上大刀教授--小湊亮介的高中後輩。

「亮介教授是亂說我什麼事情啊……」

中午御幸無力的趴在食堂的桌上,一旁冷靜吃著拉麵的倉持洋一給了他一記白眼。

「誰叫你不斷的叫他亮介教授、亮介教授。」

「總比某人直接叫亮桑好吧。」

握在手中的竹筷子應聲斷裂。

「你這傢伙!」

倉持把御幸拖出人來人往的食堂後,直接就地解決。

 

御幸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第三次見面會是在畢業生的畢業舞會上。

在大學的畢業舞會上,畢業生可以隨意帶一名舞伴入場,不限年齡及學校,今年御幸就被同系上比較有話聊的大四學姊邀請,進到高級飯店的最高層。

穿著不習慣的西服,御幸趁著學姊在跟別人聊天時鬆了鬆領帶,拿起盤子打算先吃點東西。

「欸?御幸同學?」

在要夾肉盤的夾子停頓下來。

「澤村?」

未脫稚氣的臉龐在加上成熟的正裝,讓澤村像極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不過倒是會讓人目不轉睛。

不對,他又是在亂想什麼了?御幸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請加上講師,或者是教授。」澤村把御幸夾著肉的手移到他的盤子上。「果然是情聖,你現在才二年級吧,就已經有人邀你啦。」

御幸看著自己要吃的東西被人光明正大的拿走,不過五感都在方才的短暫接觸所以沒什麼在意。

「那你呢?」

「我可是老師、老師,當然無條件參加啦。」

「那……」

御幸正要繼續問下去時,有人插話進來。

「澤村?」

御幸偏頭一看是自家教授,澤村揚起大笑容走了過去。

「亮介前輩,你也來了啊。」

「是啊,今年的畢業班是我帶的當然要來,不過你的話……」笑咪咪的亮介喝了一口飲料。「是哪個女生找你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澤村不斷的大笑直到亮介用手刀讓他停止。

「不要給我打哈哈。沒有帶導師的你會來這裡原因不就只有那幾個。」

「其實是被吉川教授找來的。」

「吉川?你們系上的正教授?」

「是啊,」澤村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系上的其他教授都太嚴肅了,而且我也跟她差不多歲數,所以就……」

「哦~~~」

「哎哦,亮介前輩你真的不要到處亂說啊。」

「真是給我不錯的建議呢。」

「亮介前輩!」

澤村苦哈哈的跟在亮介身邊,兩人一起移動到另一張自助吧台繼續拿食物,御幸則拿著空夾子站在原地。

不知道心中的煩悶為何湧上來,讓他有些難受。

 

滿是畢業生的舞會所準備的飲料理所當然的包含酒類,老師們基本上都是拿酒杯到處跟人敬酒,有些學生也會互相拼酒。為了怕喝了酒在回家的路上會有滋事發生,所以學校在下榻的飯店裡準備一些房間供喝醉酒的人免費使用。

長的可愛個性又真率,讓在大學老師中年紀稍輕的澤村很快就備受系上學生的愛戴。在遠處的御幸看著澤村被一群女生圍住,他燦笑的跟畢業生愉快交談,也不停有教授過來跟他搭話,可見他的人際關係相當的好。

不過身為經濟系的風雲人物,又是會運動的棒球員的帥哥御幸,就沒這麼好運,他直接被系上的前輩盯上相繼灌酒,在舞會的尾聲讓御幸幾乎無法自己行走。

在亮介的授意下,倉持支撐御幸尋找學校所定的空房,但是每一間都被人上鎖,好不容易找到門沒鎖的房間就直接把人丟了進去。

昏沉沉的御幸只聽到關門前倉持對他說的:「你先睡這裡」,後者就跟亮介一起離開。

酒精的後勁湧了上來,只讓御幸覺得身體很燥熱,他一邊搖搖晃晃的走進房間的內部一邊把身上的衣物脫了下來,然後隨意的把衣服往地上一丟。

看著過大的雙人床御幸完全沒有思考直接往床上一倒,房間內的冷氣讓他的體溫冷卻一些,他拉過棉被鑽了進去。

終於能把緊繃的神經放鬆,御幸把眼鏡去下後放在床頭櫃,想要好好的睡一覺時,身體卻被一個比自己還要高溫的物體纏上。

掙扎了好一會御幸才把沉甸甸的眼皮撐開,還未清醒的腦袋只能評斷纏上他的人是一個男人,沒有女孩子的柔軟身軀,也沒有他最愛的飄逸長髮,御幸想推開但卻被那名陌生人纏得更緊。

毫無衣物的遮掩,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

身上棉被的遮掩擋住房間內的冷氣,酒精讓身體產生的熱氣倍數膨脹,不只御幸感覺到火熱,連對方都難受的在他懷裡動來動去。

正所謂的一發不可收拾,他這麼一磨蹭挑起的不只是身體的溫度,還有體內的燥熱。

--好難受、好不舒服、好想解放。

在御幸的腦袋逐漸把對方是一個男人的認知拋開後,他接著把兩人相靠的部位一手掌握,不同女聲的低沉喟嘆聲就傳了出來。

他並不是一名同性戀,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由不得他當柳下惠。

就把對方當作女孩子來做,就把今晚發生的一切當作是一夜情,反正男人也不會生出孩子,就在御幸的腦中歸列出這些後就實際動手。

雖然御幸並沒有相關知識,但他不再思考完全放縱身體,讓兩人以最原始的本能交合,在酒精的催促下讓充滿冷意的房間無法降退彼此火熱的韻動。

--多久沒有做了?

儘管無法控制身體,但是御幸的思緒卻很清楚。

他無法不想前不久見到的講師,他甚至把他套在現在陌生人的身上,出他意外的是他竟然不會覺得噁心,反倒是加快的速度,想把他弄得亂糟糟的,想把他耀眼的金眸染成情慾,想要他在他的身下滿臉通紅的不斷的說著還要。

明明害羞不已卻推不開的把他抱緊,就算在他的背上落下抓痕御幸也甘之如飴,在先前取餐時的短暫相碰就讓御幸想念的不得了,如果能肢體相纏那更美好。

周旋在女孩子身邊的笑容不是他所見的,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才是御幸思思念念的,想再見卻因為兩人待的系不同而見不到,見到了卻被他所不認識的學生所霸占,他想看只對他展露笑顏的澤村,他只想看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澤村。

他不是同性戀,但卻願意為了澤村成為只愛他的人。

好想、好想把他染上自己的味道,讓他全身沾滿他的體液,讓自己的專屬印記烙印在他身上。

是我的,他是我的,御幸想昭告天下,只有他才能夠擁有他。

在層層推疊的快感達到高峰時,御幸引領著那名陌生人雙雙釋放出來,然後一起陷入無止境的黑夜之中。

 

一夜的放縱讓御幸在翌日醒來格外的頭痛,是喝酒喝過多所造成的後遺症。

接著就是昨晚放縱的情景湧進腦中,又讓他頭痛不已。

身旁的棉被規律的起伏著,表示昨晚的陌生人還在睡,御幸壓了壓鬢角,想先下床去清理身體的黏膩。

其實他是想先離開這裡,他不想面對那個人。

他翻開棉被下床,卻在對方發出嘟噥聲時忍不住看過去。

不看還好,一看御幸急忙的把放在床頭櫃上的眼鏡戴上。

不像成年人的稚嫩臉蛋還帶點潮紅,像是在說話的嘴巴一張一合,露出棉被外的肩頸還帶著粉嫩的紅點。

御幸看著這樣的他一時傻愣住,清晨剛睡醒的腦袋像是昨夜酒精未退的當機了,但迅速重新開機後他揚起嘴角跨上了床鋪。

一夜的春夢如今成真,不是陌生人而是真真實實的澤村榮純。

御幸輕柔的把覆蓋在他身上的棉被緩緩拉開,把一絲不苟的春光展現出來,他抹一把還殘留的白濁塗在還在熟睡的臉龐上,接著拿起手機按下快門。

「請多多指教,榮純、講師

 

 

01.

酗酒的後果就是醒來頭會很痛,所以當澤村恢復意識時第一個想法是頭痛到快炸掉了。

他動了動身體覺得四肢快要散掉,但卻又有個難以言喻的舒暢感。

在他感嘆酒真的不能喝多時,房間突然傳來嘩啦的水聲,讓他吃驚的張大眼睛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噢~早安啊,老師。」

不久後腰間圍著浴巾的御幸就在出現在眼前,他擦了擦還在滴水的頭髮,澤村則張著眼不斷的說著:

「你、你、你、你……」

「嗯?」

御幸隨性的坐在床邊上,澤村一起身才發現在棉被下的自己一絲不苟,嚇的趕緊把棉被拉高。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我昨天喝了酒,就被朋友放在這了。」

「我門沒鎖?」

「好像是。」

被毛巾遮住的臉讓澤村看不清現在的他是怎樣的表情。

「對了,」正發呆的澤村就看到御幸帶著笑意的看著他。「你的身體還好嗎?」

「我的、身體?」

「我怕昨晚太熱情會讓你身體吃不消。」

看他壞笑的推了一下眼鏡,讓澤村急忙的拉開身上的棉被,完全沒看到什麼異常只是有一些紅點,原以為他們做了,但又立刻想了兩個男人最好還會有什麼,所以情緒平復了一些。

「你說謊。」

「我為什麼要騙你,而且我還有證據。」

「什麼證據?」

澤村又把棉被蓋緊,一臉戒備的看著御幸起身去不遠處的桌子拿自己的手機。

一會後御幸走上前把螢幕裡的照片翻給他看,那是一張只有澤村才會知道的在大腿根部的胎記照,他著急的想要從御幸手中把手機奪了過來,不料御幸只是手拿高接住撲過來的人。

「一大清早就這麼熱情,我可是會把持不住呢

拿不到手機還被人吃了豆腐,澤村趕緊掙脫他的懷抱,拉著棉被往後退了退。

看他把棉被嚴謹的把身體牢牢裹緊,眼睛戒備的盯著他一舉一動。

御幸晃了晃手機,沒有上床追過去反倒是到小客廳把澤村的衣服整齊的放在床上。

「這是你的衣服,還有等一下會有早餐送過來。」

「我們真的……做了?」

這是所謂過於震驚反而更加冷靜嗎?也許是他表現太過於反常,御幸收起嬉皮笑臉。

沒有反駁,那就是真的了。

澤村不發一語的穿起御幸拿過來的衣服,過份安靜的讓御幸也急促不安坐在沙發椅背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其實澤村是在氣自己,氣自己沒本事還喝太多酒,在剛才的幾句問話讓他對昨晚的事稍微回想起一些,自己把持不住還把學校的學生扯了進來,被人公佈出來影響的是自己的教學生涯還是御幸的往後人生,他不知道,也不敢想,只想著怎麼把昨晚的種種掩蓋過去。

「澤村我……」

「就當作沒這回事吧。」

「什麼?」

原本是想等他釐清好思緒御幸才沒有說話,他沒料到澤村一開口就這麼說。

「不然你還想怎樣?」

澤村著急的想把這件是草草帶過,他很想趕快把這件事告一個段落,他不想再繼續面對這個事實。

「我還能想怎樣,我……」

穿好衣服的澤村快步的向前,手握拳的重擊御幸的胸膛上,打斷他的話。

「那,是因為我讓你上了所以你要給我錢,還是我要感謝你的照顧給你錢?」

澤村的話無疑是打了御幸一巴掌,讓他完全發不出聲來,連澤村經過他的身邊也動彈不得。

「錢我就放桌上了,謝謝你的照顧。」

澤村重重的把門關上,甩了甩頭,不想再去想現在的御幸會有什麼表情。

應該會很難看吧,他說了這樣的話。

但是就這樣,發生的事情就留在那一間房間,離開了,就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是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斷的在心中告誡自己,仍,還是留下無可抹滅的痕跡。

 

真是糟糕透的早上。

 

 

02.

新學期開始,澤村帶著上課教材跟點名表進到大教室。

還是講師身分的他沒資格開主修課程,只好來教被當一般選修的課,原本以為會只有小貓幾隻來聽課,沒想到接到課表後看到教室是能容納百人的大教室時,他重重的嘆口氣。

「大家早。」

上課鐘聲一響沒多久他就出現在講台上。

「新學期的第一堂課,先讓我點名一下。」

澤村照著教務處給他的名單逐一點名,聽著一聲又一聲的應答聲,澤村心想下次上課不會再浪費十分鐘在這上面。

這時朗誦名單上學生名字的聲音猛然一停,但澤村假裝是要清痰微微咳了咳後繼續念下去。

「御幸一也。」

「這裡。」

不同於其他學生中規中矩,澤村壓下詫異的神情繼續往下點名。

就像不認識這個人般的點完名就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一剛開學要交代的事情。

原以為這樣就算了,在澤村的下一堂課,下下堂課,只要是他開的課,點名總是會點到御幸的名字。

「這傢伙……」

經濟系是很閒嗎?不管他開課的時間是第一堂還是晚上夜間部的課程,只要是能讓外系選修的課都會看到他的身影。

澤村回到辦公室怒摔點名表。

原本假裝根本不認識他,但是接連好幾天都點到他,這不就意味他以後幾乎天天都要見到他?

在澤村還沒想好對策的時候,在新學期正開始的第一個禮拜,在周末前的最後一堂課澤村喊了下課後,他找上了他。

「澤村……」

聽到御幸喊他的聲音讓在台上收拾東西的澤村心驚了一下,原本澤村是要裝作沒聽到快步離去,但在御幸要靠近的時候有三個女生圍了上去。

「澤村老師,剛才的課題有幾個地方我還不太了解,可以請您再說一次嗎?」

「欸……可以啊。」

澤村一開始還有些為難,但聽完她們的問題他也不好就這樣離開,所以又把上課內容又說了一遍。

御幸看他一時間也走不了,再加上他下一節課是空堂,所以就挑了一個座位坐著等他結束。

在上課的澤村雖然語帶輕鬆但是眼神卻異常的認真,那雙金色的眼眸盛裝著比外面陽光還要耀眼的光芒,彷彿世界在他眼裡跳躍,緊緊抓住他的目光。

儘管課程內容有一大半他聽不太懂,不過沒關係,這樣他才有機會去請教老師。

下一堂上課的鈴聲響了,御幸看那些女生終於捨不得的跟澤村說聲再見,他感到一陣舒暢。

「欸,澤村!」

見澤村拿起手中的東西就往門口跑去,御幸趕緊叫住他,不過澤村一點也不想留在那裡所以完全不想理他。

御幸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但是在教室外有個男子反幫御幸叫住澤村。

「澤村講師。」

是另一名教授。

「嗯?」

「你叫的書已經來了,請去警衛室領取。」

「哦,好的,謝謝您。」

澤村畢恭畢敬的向那名教授一鞠躬,御幸見機不可失趕緊跑到澤村的前方張開手不讓他過去。

「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在堵你啊。」

澤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現在的他沒有心情陪他鬧。

「你有夠無聊的。」

「謝謝。」

「沒在稱讚你!」

這次澤村反而轉身往後走。

「欸?怎麼這次往那裏走?」

「你剛才沒有聽到嗎?我要去警衛室一趟。」

「哦~請讓我陪您去吧,澤村講師。」

御幸揚起笑臉跟在澤村的身後,有點像小狗的緊緊跟著。

「你到底想做什麼?」

走了幾步路後澤村忍不住對他大吼。

「陪你去警衛室啊,說不定到時候你需要我的幫忙,幫忙搬書之類的。」

「這點你就不用擔心,我一個人自己就可以搬。」

儘管澤村已經下了逐客令,但御幸仍我行我素的跟著。

然後澤村看著不只一箱的紙箱後,御幸笑的無比燦爛。

 

兩人吃力的把四只裝滿書的紙箱搬到澤村的辦公室,澤村擦了擦汗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取出清單來核對數量,御幸則坐在沙發的椅背上稍微喘口氣。

在清點的澤村正逐一把紙箱打開,完全沒有看向御幸。在澤村忙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御幸並沒有出聲打擾他,反而觀察起他的辦公室。

一整櫃的書櫃擺滿了相關書籍,在一旁的兩個鐵櫃上掛著許多相框,還有一些照片是直接貼在牆上。

御幸看著滿滿是植物照片的牆壁,接著轉向鐵櫃上的照片。

有合照也有獨照,其中吸引住他的目光不是澤村的獨照,而是一張像是許多人一起獲勝的合照,他們站在一大片的紅土之中有喜有淚,唯有中間的男子像是把太陽拉到地面上,高舉著獎盃笑的無比燦爛。

正當御幸伸出手要把那個相框拿過來時,側臉突然傳來一陣冰涼。

「謝禮,搬書的事謝謝了。」

御幸嚇了一跳,原來是澤村不知道從哪拿來的冰飲,他愣著接下後看他又繼續回頭工作。

「欸,就這樣?我還以為有個吻呢。」

語一落,澤村頭連抬都沒有抬手指著某處,說:

「門在那,不送。」

「哈哈哈哈,我是說笑的。」

「完全聽不出來是笑話。」

御幸就坐在椅背上邊喝著飲料邊看澤村忙著清點書籍。

「給我一張吧,我跟你一起點。」

見他訂的書種類又多又多本,御幸覺得他好像點的有些煩躁。

只是他不知道澤村是因為他才靜不下心。

澤村沒有把清單分一些給他,反而是握得更緊。

「你不是在找我,有什麼事情?」

「沒事啊。」

「很好,我們的對話結束了。」

「等一下。」御幸見澤村真的不再理他時他趕緊出聲:「是真的有事找你。」

澤村這時才停下動作,用狐疑的眼神看著他。

被這樣盯著的御幸意外的頓了頓,一直想著的事情突然有些難以啟齒,他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氣,該面對還是要面對。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平白無故你幹嘛要請我吃飯。」

言下之意是我並不想跟你一起吃飯。

御幸轉了轉握在手中的飲料,這時只有飲料罐是他的依靠。

「賠禮,還有慶祝。」

澤村對他所說的「賠禮」微微蹙眉。

「我好像跟你之間沒有什麼好慶祝的事情吧。」

「就……慶祝我手氣大開,你的課我都選上了。」

「那還真是恭喜啊。」

跟第一次見面時的輕鬆自然完全不同,這時的冷言冷語讓御幸的玩笑話都成了虛無。

「反正就是要請你吃飯,晚上五點我會過來接您,請您務必讓我請客。」

話說到半途成了敬語,澤村嘆了口氣。

「晚上我有課。」

「我看過你的課表了,你晚上有空。」

「你怎麼知道我的課表?」

「門口。」

澤村深呼吸一口,好吧,他是把課表放在門口,只是沒想到這傢伙眼睛這麼厲。

又是一節上課鐘響起,御幸趕緊起身。

「記得哦,我會來接你。」

「我又還沒答應你!」

「就這樣,我要去上課了,你不要工作太累了。」

「喂!」

不由澤村拒絕,御幸向他揮了揮手就趕緊跑去上課的教室。

在澤村終於把書都點好後,看著電腦螢幕裡的郵件以及散落在書桌上的論文,在心中想著要怎樣才能把接下來的工作趕在五點前結束。

 

御幸一下課就急忙的跑到澤村的辦公室外,他怕澤村為了躲他而離開學校,但是一到他的辦公室門外,虛掩的門口可以清晰可見他正跟兩名學生交談。

他是聽不懂他們講的內容,但稍微可以知道那兩名學生是這學期澤村收的專題生。

在大學裡學生總是會有個畢業論文要忙,有些系是大四才開始有些則是大三,看樣子森林系是大三就要開始準備。

而在房間裡的兩個人已經是大四生了。

「謝謝老師。」

那兩名學生跟澤村談完後畢恭畢敬的向裡面一鞠躬後把門關好。

在離開澤村辦公室沒多遠的地方開始抱怨起來。

「我還以為當他的專題生很好當呢,沒想到只是看個paper也被嫌東嫌西,一個禮拜報告什麼的誰有空做啊。」

「對啊,我看有人看paper也不像他這麼龜毛,還要把資料印出來給他一份,我看他只想要我們收集來的paper吧。」

「說不定是他這麼龜毛才一直升不上副教授吧,人也沒多厲害。」

「對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

paper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好質疑的,不然不會自己做啊,我們光是要看英文就已經很頭痛了,還要花時間查根本不重要的東西。」

「還說無關緊要的東西很重要,哪裡重要啊。」

「就因為他是講師啊,才會覺得那種東西很重要,也只能開些無關痛癢的課。」

最後一句話的戲謔讓御幸聽著緊握拳頭。

那兩名學長放聲大笑的走到樓梯間,御幸壓下激動的情緒靠近澤村的辦公室門,門扉在他輕觸下微微敞開,原本御幸是要出聲喊他,但卻只見澤村露出少見的困惱,搔著頭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又是不能派上用場的人。」

原來他也是知道啊。御幸在心裡浮起這一句話,在下一秒卻對這一句感到雞皮疙瘩。

假如澤村知道系上的學生是怎麼說他,為什麼還能對那些人露出笑臉?為什麼還能開心的在畢業舞會上跟學生有說有笑?

突然御幸對澤村有些佩服但也有些心疼。

所以他故意大力的敲了敲門板。

「澤村,我來接你了。」

「欸?」突然打斷澤村思考讓他詫異的回頭。「已經五點了?!」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弄好。」

或許是被專題生弄的心煩意亂,這時的澤村完全忘記要拒絕,反而是把東西收一收跟著御幸一起出門。

「剛才的是……專題生?」

「欸?嗯、是啊。」

匆忙之間讓澤村沒把東西收好,導致一手提著手提電腦一邊揹著背包。

「我幫你提電腦吧。」

「啊,謝謝,不過要小心,我裡面有很多資料。」

「哈,我知道,不用擔心。」

見澤村時不時往他的手上的提包看來,御幸揚起笑容。

「吶,澤村你真的很擔心呢。」

「是啊,裡面有我寫到一半的論文。」

「論文?你現在還要寫論文?」

「因為我想要成為副教授。」說到這件事澤村露出傻笑的抓了抓頭。「辛苦了好久終於看到一線曙光,說什麼一定要完成它。」

「為什麼想要成為副教授?」

「這你就不懂了,這樣研究經費就會多了啦,以後就可以多請人幫忙研究。」御幸終於找到合適的話題,讓澤村滔滔不絕。「不像現在完全……」

他未說完的話御幸知道,他抓緊提包上的手環。

--一個人單打獨鬥應該很累吧。

「我可以幫忙。」

「謝謝。」澤村笑著拍了他的背。「你還是以經濟系的功課為主吧,御幸同學,被二一我可不會可憐你呢。」

「很抱歉,到現在我可都是歐趴呢。」

「那還真是可惜。」

明明是想要逃掉,但是下午被專題生搞到需要額外的事情讓他轉移心情,所以澤村接受御幸的邀請。

御幸帶澤村來到一間頗有知名度的餐廳,一進到包廂澤村一副第一次見到御幸般的看著他。

「今天吹什麼風?你怎麼會有錢請我吃這個?」

澤村之前有來過所以多少知道這裡的消費金額會是多少,這根本不是一名學生能負擔的。

除非他是富二代。

「錢是用你之前給我的。」澤村的表情一僵,御幸吞了吞口水繼續說:「我說過了,這是賠禮。」

御幸說完就站了起來,慎重得向澤村一鞠躬。

「那一天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以為是跟陌生人搞一夜情,所以根本沒有想要克制自己,明明知道對方是男人但還是……做了,對你做了過分的事情,所以……對不起。」

幸好服務生還在準備他們的餐點,幸好他們在包廂內,澤村盯著御幸認真的神情久久不語。

「你還真是……隨便。」

「我才不是誰都可以做呢!不過在做的時候,說真的我腦海裡的都是你。」

御幸沒有亂說,一切的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眼前毫無防備的人所造成的,讓他變的無法對女性產生感覺,變的很想很想見到他。

「哈?」

「因為是想著你,所以才做的下去,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根本不會想碰男人。」

--這時候他該說什麼?謝謝你嗎?澤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唯一想到的就是轉移話題。

「如果你找我只想跟我道歉,你根本不用選我的課。」

這時候服務生剛好進來把他們點的餐點擺好,兩人又回到最初的沉默。

等服務生離開後御幸才開口解釋。

「我知道,但是……」到了大三御幸錯過森林系的基礎課程,所以選修澤村的課說實在對他是件挑戰的事情。「我想了解你的專業,想知道你會什麼這麼喜歡這個系,還想看你上課,我想知道有關你的事情,我想……」

「停停停!」澤村聽不下去打斷他。「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被稱作情聖了。」

「什麼?」

御幸富有饒味的等著澤村。

「嘴巴很甜,臉皮很厚。」

「謝謝。」

「我沒在誇你!!」

「其實你還少說一句,還要喜歡你。」

正開始喝湯的澤村硬生生被湯嗆到。

「你剛才是吃糖果嗎?給我喝湯漱口!」

比起澤村氣憤的對他大吼,御幸有些哀怨的把湯端起來。

「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告白呢。」

「吃飯的時後不准說話!」

「這算是妻管嚴嗎?規矩有點多。」

「什麼妻!?我根本沒有答應!」

「欸?你不是默許了?」

「誰跟你默許了!!!!」

 

吃完飯後在御幸的堅持下來到澤村租屋處。

九月的晚風帶些殘暑的熱度,但也夾著薄秋的涼意,兩人在這之下併肩走著,用餐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恰好兩人待的系不同,所以學校的事情就成了他們之間最好的話題。

說實在,御幸很想知道澤村的私事,但是稍微提到就會被他轉移話題,儘管還不知道為什麼,但御幸還是尊重澤村,他選擇不談太過私人的話題。

「我家到了,我的筆電。」

再長的路途還是會有終點的時候,御幸多麼希望這條路能一直讓他們走下去,但是澤村的一句話讓他回到現實。

御幸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他裝有筆電的提包交給他。

「好了,謝謝你今天的晚餐,回去要小心吶。」

原本只是要他送他到樓梯口,但御幸說什麼都要看他走進房間內才肯把包包還他,但是澤村家的大門都打開了,御幸卻一動也不動。

「已經很晚了,趕快回去吧。」

澤村有些著急,生怕御幸硬闖進他家不肯走,不過他想錯了,御幸只是淡淡一笑就把澤村輕輕往門裡面推,然後微微彎下腰給了澤村一個輕吻。

「拿包包的謝禮就先這樣吧。晚安。」

不等澤村反應過來御幸就先幫他把門關上。

御幸就像是偷腥的貓笑著無比的開心,而留在門內的澤村聽著他的腳步聲一步又一步的越離越遠,就像他的思緒一般飛到過去。

有那時的剎那,澤村不覺得討厭。

跟御幸相處意外的讓人很舒服,不需要猜忌不需要小心謹慎,撇除那一晚的錯誤,其實澤村認為他們能成為朋友也不是不行。

但是御幸卻明確的跟他說了一次又一次的喜歡。

他輕輕的把頭抵在門板上抓著胸口上的衣料,喃喃的說著:

「他是學生你是老師,而且他是異性戀,只是一時的錯亂而已。」

 

 

03.

「老天,我終於找到你了。」

御幸坐在食堂裡看著桌上的一張紙,倉持端著餐點坐在他的對面。

「找我有事?」

「我都快要去森林系的課堵人了,你是真的要轉系啊。」倉持把御幸放在桌上的課表拿過來看。「都已經大三再轉就要降轉耶。」

「這我知道,而且我沒有要轉系。」

「那你在苦惱什麼?」

「我在想要怎麼再插一些課進去。」

「哈?你想插什麼課?」

「生物統計。」

「……你真的要轉系了。」

倉持放棄治療,直接把課表還給御幸攤了攤手。

「再說,你的意圖也太明顯了吧,那些森林系的課都只選同一個老師的。」

「嗯?」御幸抬起頭露出危險的眼神。「什麼意思?」

「你在追澤村。」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御幸不禁捫心自問,他表現的很明顯嗎?

在這個社會還是鮮少人能接受同性戀愛,所以御幸為了不讓澤村難做人所以都盡量壓抑自己,難道他還是給他壓力了嗎?

「你聽誰說的?」

「哈。」看御幸有要跟他翻臉的意思,倉持笑著擺了擺手。「拜託,我可是有我自己的情報網,再說……」

「你確定要踏入another world嗎?」

倉持跟御幸是從高中就開始認識的,所以對彼此的個性脾氣都相當清楚,只是現在御幸卻發現自己根本不完全認識他。

another……你在說什麼?」

「你是認真的要追澤村嗎?」

「看不出來我是認真的嗎?」

澤村這樣問他就算了,怎麼連他也這樣問,讓御幸有些惱怒。

「那我覺得你應該要來部活露臉了,隊長快要忍不下去。」

「等等,你不要給我轉移話題。」

倉持吃完後站了起來。

「下禮拜我們就要開始比賽了,說實在的球隊真的很需要你。」他們兩人從高中起就參加棒球隊,連現在也是。「不過我覺得你今天再不去練球,你真的會後悔。」

「我去不去練球跟後不後悔有什麼關係?」

御幸也有些惱怒,他瞪著自說自話的倉持。

「你來了就會知道,而且我……也會跟你說清楚。」

 

完全不懂倉持要跟他表達什麼,但是只是去棒球部露露面也不是要花多久的時間,御幸手插在口袋裡,打算部活一結束就要去找澤村。

「你這小子!」

一踏進棒球場就被隊長一個鉤拳勾住脖子。

「竟然給我翹掉練習!你以為你在高中的表現適用在大學嗎?你忘記去年的慘輸的慘況嗎?」

「拜託隊長,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啊。」

御幸趕緊陪個笑臉。

「今天不給我好好把之前的欠的練習都補上,我是不會放人的。」

「欸欸欸欸!可是我等一下有約了耶。」

「哈?」隊長瞇著眼直逼近御幸。「你不是跟你的女朋友分手了。」

--消息傳得真快啊。御幸以為他這麼默默無聞的人應該不會有人注意他才是。

「等一下教練會介紹新的指導老師,不要給我落跑了!」

隊長不放心他,所以又叫倉持盯著他。

被人盯著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所以御幸根本是坐立難安。

直到教練帶著一個人進來後,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倉持會說不來會後悔。

「之前負責棒球部的老師退休了,所以這次我找的老師以前有打進甲子園,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

是澤村,他笑的跟一旁的教練說:「這也太抬舉我了,都幾年前的事情了。」

「澤……」

御幸的聲音讓澤村往他那看去,澤村也跟他一樣的反應完全愣在原地。

「好了,接下來就跟昨天一樣的練習,御幸,你等一下給我過來。」

教練的出聲讓澤村趕緊把注意力轉移,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完全沒有想過在棒球部還會見到他。

明明想要避不見面,卻不停的因各種事情相遇。

「你這小子竟然給我翹掉這麼多次,等一下給我罰跑。」

「欸!教練!」

「跑步好啊,我以前幾乎都在跑步。」

澤村還在一旁落井下石,御幸瞇起眼睛。

「澤村老師以前也有進去甲子園啊,我也有過。」

「這我知道,還有倉持君嘛,青道高中的後輩。」

「欸?」

教練手插腰大笑著。

「多久沒見到御幸吃彆的臉了,你們系上的小湊教授不就是你們的高中前輩,澤村是他的高中後輩不就也是你們的前輩。」

經他這麼一講御幸才後知後覺,只要想一下就能知道的訊息卻拖到現在才發現。

而他還順便連想起在澤村辦公室看到的照片。

那張拿著獎盃的背景應該就是在甲子園吧。

「聽說你是捕手吧,要不要接接看我的球呢。」澤村拍了拍有些頹頭喪氣的他的肩。「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投過了。」

「澤村,他就拜託你了,現在能派上用場的捕手就只有御幸了。」

「沒問題。」澤村向教練掛保證。「投手就麻煩你了。」

突然間,御幸覺得自己有動力打棒球了。

不知道是對手太弱還是御幸進步神速,或者御幸在猜是不是跟澤村的加入也有關係,他們球隊從沒打進過秋季大賽,如今卻能在準決賽出場。

在球場上御幸戴好護具側過身看著在休息區的澤村,兩人穿著相同的隊服,澤村僑了僑頭上的帽子,對著他說出唇語。

『加油,你可以的。』

就如同高中時踏上甲子園後教練給予他的信賴眼神,這時卻多了滿滿的難以壓抑的激動。

 

 

04.

球隊進入休戰期後,倉持把御幸叫了出去。

「把我叫來這做什麼?」

兩人站的地方是聲色場所聚集的區域,自從下定決心要追澤村之後御幸就鮮少來這裡。

「你最近跟澤村進展得如何?」

「你問這個做什麼?」

「這樣我才能知道要跟你說到怎樣的程度。」

「你還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啊。」

「怎麼,你對我有意見是嗎?」

「當然、沒有啊。」

「所以你是要說還是不說!」

從以前就是這樣,御幸總是拿倉持沒有辦法,對方火一上來不好受的總是自己,他之前就在想,如果現在倉持沒有在打球的話,那一定是去當格鬥家。

倉持掏了掏耳朵,靠在一旁的牆上等御幸開口。

自從澤村加入棒球部後,他們兩人的互動立刻變多,在部活裡澤村總是能給他一些指導,御幸詫異他對捕手的工作瞭若指掌,甚至比他自己了解的還要更多。

問他是不是當過捕手,卻換來他一抹微笑。

他說:「是之前一起搭檔過的捕手教會他的。」

之前、搭檔、捕手。這三個詞不斷的繚繞在他的心中,直到現在。

儘管御幸認為他已經佔滿了澤村幾乎一整天的時間,但是對方總是能輕易做出讓他心慌意亂的事情。

「沒有進展。」御幸心情低落的踱了踱步。「一直都是我在黏著他,一直。」

「是嗎?」倉持向他指了指身後的一條小巷。「我倒是覺得澤村已經讓步了。」

「走吧。」

「你要帶我去哪裡?」

Another world。」

倉持帶著他走進這條有些昏暗的小巷子裡,到了目的地御幸張大眼睛,像是眼鏡要裂開般的難以置信。

「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

兩人一前一後進到酒吧裡,裡面充滿著各式各樣的味道,在舞池中央的成雙成對清一色都是同性,他們嬉笑嬉鬧彷彿這裡才是他們的歸屬。

終於讓御幸也明白倉持所說的「另一個世界」的意思。

「倉持你……」

「坐這裡吧。」

倉持沒有帶御幸坐在吧檯上,反倒是選了一張離吧檯不遠但也不顯眼的位子。

「我怎麼不知道你是……」

「笨蛋啊,誰會沒事跟其他人講自己的性向。」

「那你是怎麼知道自己的性向?」

「我不介意在這裡直接給你一個格鬥技。」倉持說完折了折手。「像你這種異性戀,在這裡給我眼睛放亮一點,一個不小心怎麼樣了我可沒辦法救你。」

「別忘了,我們今天的目的。」

「那跟我們來這裡有什麼關係?」

倉持點的酒送了上來,卻只幫御幸點杯柳橙汁。

「等一下,你看那裡。」

順著倉持所指的地方,在吧檯上坐著兩個男人。

「你要搭訕他們?」

「你蠢了啊!」倉持忍不住怒火給他的頭一拳。「他們可是一對!我過去是要我被打啊!」

「那要我看是要看什麼?」

「都叫你等一下了!」

倉持忿忿的喝了幾口威士忌,御幸則戳了戳飲料裡的冰塊。

不一會後其中一個粉紅頭髮的男子站了起來,往一旁的空位坐了過去,另一個黑髮男子則伸手跟酒保點了飲料。

接著,御幸看到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而且熟捻的跟那兩人打聲招呼後坐在他們之中。

「這是……」

「他們三人可是這裡的常客,每個禮拜三都會定時在這裡聚會。」

「你怎麼會知道?」

「吶,在左手邊的粉紅色頭髮的男人,看到沒,他可是亮桑的弟弟,我就是在這裡遇到亮桑的。」

「欸?」

這下子御幸著著實實的驚嚇到。

「亮介教授跟你……!」

「驚訝吧,所以我才說你是不是認真要踏進我們這個世界,這裡可不是你所想的好混。」

倉持手中的威士忌微微泛著光芒。

「在這裡要找到自己所愛的人本來就是難事,我們不像你,還可以愛上女人。」

他指著澤村的背影。

「他,可是這裡的紅人,沒有一個人不想跟他上床,但是,聽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御幸猛然戳中飲料裡的冰塊,發出不小聲響。

「雖然只是聽說,不過對方似乎是異性戀。」倉持喝了一口酒才繼續說:「完全註定要失戀的喜歡。」

「你懂了嗎?他就是知道愛上不同性向的人是多麼的痛苦,所以我或者是他都會跟你再三確認你是認真的嗎,你可能會覺得這個問題很煩,但是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這時御幸想起澤村說的「你還真是隨便」,在這句話底下有含著怎樣的心情?

突然,御幸想起一件事,澤村是不是在怕他只是玩玩而已?

「不過,澤村對喜惡表現得相當明顯,討厭的連碰他都碰不到,更不用談聊天,至於你嘛,看他怎麼對你就知道了。」

 

完全不知道御幸就在不遠處,澤村放鬆的坐在從高中就認識的好友之中。

「吃過飯了嗎?」

「吃了。」

春市問完後一旁的降谷才把酒遞了過來。

「最近如何?」

「依舊老樣子。不過論文倒是快要完成了。」

「這樣榮純你就離副教授不遠啦。」

「快點加入我們的行列。」

「謝啦,降谷。」

就如他們所說的,明明都是同年級生,結果他們就很平順的在其他領域往上爬,春市甚至還已經爬到正教授的位置。

而自己,還在最底層掙扎著。

「不過我聽我哥說,榮純你……是不是有人在追你?」

微微抿一口酒,澤村重重嘆了口氣。

「還什麼都瞞不過亮桑呢。」

「是怎樣的人?」

「高中後輩,異性戀。」

澤村把手機中螢幕被御幸強制換成他的照片拿給他們兩人看。

「算是帥的,不過……異性戀!他是瘋了嗎?」

「小春你最中肯了,我也快瘋了。」

澤村捏了捏快定型的眉頭,這陣子御幸完全火力全開,知道他住哪後上班下課都會遇到他,噓寒問暖是絕對會有,揶揄嬉鬧是逮到機會絕對不放過,甚至最近還自薦幫他處理資料龐大的數據。

說真的,確實幫了他好大一個忙。

「他還跑去上非專業領域的生統,說什麼以後專題生幫不上忙他可以來。」

春市跟降谷對視一眼。

「他是別系的學生?」

「經濟系的。」

「你們怎麼認識啊?」

「……」澤村立刻想起那個糟糕的夜晚,他搖了搖頭。「第一次見面他剛好被女生賞了巴掌,分手了。」

「這個見面也太……玄了吧。」

「你沒做什麼對方怎麼會……」

降谷話不多,但總是能在開口時精準的切入重點,讓澤村不禁嘆口氣。

「……其實是做、做了。」

澤村脹紅臉,用極小聲的音量說出讓身旁的好友大失驚色的話。

「欸!!!!!!」

「哇靠!」

吃驚到連降谷都不禁說粗話。澤村只好簡單的交代那一晚為什麼會發生的來龍去脈後,他拂了拂太陽穴,煩惱似乎越來越多。

「所以我很困擾。」

「但是你還是沒有跟他說白吧。」

「嗯……」

「所以我覺得,能讓異性戀的他突然改了性向,他應該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吧。」

「我倒覺得他沒有想太多。」

「曉……」

春市好不容易想到緩頰的話,但又被自己的戀人打臉,他嘟起嘴。

「就算是,你要不要試著給他一個機會?」

「機會?」

「畢竟你也不排斥他吧。」澤村晃了晃酒杯不置可否。「在我們這個圈子,要找到像他一直追著你跑的人幾乎少之又少,更何況還不強求你的人。」

春市拿起酒杯輕敲了澤村的一下。

「給他機會,也給自己機會,榮純,你可要自己走出來。」

他說的澤村何嘗沒有想過,只是……他真的忘的了愛了這麼久的人嗎?

「順其自然吧,說不定久了他自己就會膩了。」

他們在降谷的這一句話下笑開懷。

「走吧,都來了去跳支舞吧。」

春市拉著澤村走進舞池,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座位區有道目光一直注視著澤村,他那開心又放鬆的笑臉。

 

 

05.

「出差?」

到了寒假,原以為澤村會跟他們一起練球,沒想到他卻請了一個禮拜的假。

「是啊,」澤村邊回答邊用電腦打字。「以前的前輩那邊人手不夠,問我有沒有空過去幫忙,」他轉到一邊拿起列印好的文件過來翻閱。「而且去那邊我也剛好可以收集資料。」

「一個禮拜會不會太長啊?」

「長?」澤村把那份文件隨意擺在一堆書上方。「我原本是要去一個月的呢。」

「欸!」

「你有空吧,我那邊的書可以幫我放回書架上嗎?」

原本御幸要繼續抱怨,但他還是抱起澤村留在茶几上的書籍。

「你一個人去沒有問題嗎?」

「又不是第一次去,沒問題的。」

澤村把改好的報告整理好放在一旁的鐵櫃上。

「可是我會擔心啊。」

工作終於告一個段落的澤村看了看御幸正在把書歸位的背影,突然想起春市之前說過的話。

--機會啊……

「我說,御幸你想來嗎?」

放書的手突然一頓,御幸詫異的轉過頭來。

算是澤村第一次約他,而且還是主動。

「澤村?你還好嗎?有發燒嗎?」

「才沒有好嗎!」澤村拍掉摸上他額頭的手。「沒空就算了。」

「當然有空啊!什麼時候出發?」

看他一口答應讓澤村不禁懷疑的問:「……經濟系很閒嗎?」

御幸笑得很開心,讓澤村搔了搔臉背過身去。

 

坐在列車上,澤村不停的告誡御幸一些規矩。

「等一下要去的是國家公園,禮貌可不能少。」

「一整個禮拜都住在那啊。」

「是啊,我們就是要幫他做生態保育,寒假的氣候會很嚴峻,在山上的時候絕對不能離我太遠,知道了沒!」

聽著澤村擔憂的耳提面命,御幸笑得好不開心。

「怎麼?」

「突然覺得被人愛著了。」

「……少噁心了。」

「吶,澤村,我是不是有機會了?」

「什麼機會,我還舞會咧。」

見他絕不鬆口,御幸也不急的,但是到了目的地,看到澤村口中的前輩後,御幸卻急了。

「克里斯前輩!」

他們一出車站就可以見到一個有著外國人臉孔的高大身軀男人,明明穿著工作服卻難掩他過人的氣質。

而澤村,卻笑得好不燦爛的小跑步過去。

「好久不見了!」

「是啊,澤村。」被澤村稱作克里斯的人自然的摸上澤村的頭。「論文寫的如何?數據還差哪些?」

兩人一見面就直接開始說起他們目前的現況,直到要坐車的時候對方才發現他的存在。

「他是……?」

「他是來幫我的學生,」澤村見到御幸的眼神後趕緊介紹他。「他叫御幸一也,我有些數據都是請他幫忙處理,剛好這時候他有空,就一起過來了。」

「哦,是嗎?澤村就請你以後多多照顧了。」

克里斯說完就伸出手要跟御幸握手。

「我叫瀧川‧克里斯‧優,叫我克里斯就可以了。」

「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他的,克里斯先生。」

御幸在說「照顧」的時候眼神是對著澤村,讓他心顫了一下。

不過克里斯並沒有覺得哪裡奇怪就開了車門。原本御幸是要做副駕駛座,不料澤村動作熟捻自然的坐了上去。

「當初還以為國家公園管理員很輕鬆呢,沒想到要忙的事情會這麼多。」

「是啊,我剛來的時候看到一疊公文的時候也嚇到,你在學校應該也要面對一大多的公文吧。」

「真的真的!這裡的環境維護就交給我吧。」

「那還真是可靠呢。」

澤村用比平常還要大聲的聲音說話,彷彿這才是正常的感覺在車裡蔓延,坐在後頭的御幸抓緊褲腳,有些凝重的來回看著他們兩人。

克里斯給他們休息的地方是只有兩張床跟一張桌子的宿舍,算是很簡陋的房間。

第一天光到這裡就花上大半天的時間,所以正式工作就延到明天,而剩下來的時間御幸只見澤村不停的繞在克里斯的身邊,如果是一般人來看只是多年不見的朋友在聊天,但是更一進步知道澤村的私人事情後,御幸無法坐視不管。

「這裡粗茶淡飯,還請多多包涵。」

「不不不,克里斯前輩煮的飯怎麼會是粗茶淡飯呢。」

--又來了,又是令他不悅的說辭。

畢竟是寄人籬下,御幸深呼吸忍住。

「對了,御幸以前也是青道棒球部呢,果然除了我們之外片岡教練還是訓練出能打進甲子園的球隊呢。」

「哦?難怪御幸的體格不錯,是打哪個位置?」

「……我是打捕手的位置。」

「所以我被找去當大學的棒球部老師時,就被這個消息驚訝到呢。」

「哦~那你是去指導投手嗎?」

克里斯溫柔的笑著,幫澤村夾了菜。

「才不是呢,第一天就被安排指導捕手,幸好之前你教我的我都還記得呢。」

御幸夾菜的動作一頓,張著眼盯著澤村仔細的聽著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我也沒教你什麼。」

「你太客氣了啦~明明就教會我很多事情。」

在澤村的這一句話下,御幸完全沒有食慾。

 

開始上工第三天,克里斯跟他們一起上山。

「等一下我們就要離開觀光步道,所以絕對不要跟丟我。」

「……好。」

克里斯跟他們到某一個步道後就停了下來。

「澤村!」今天的風勢有些強,所以克里斯難得的扯著嗓子大吼。「你要小心啊!」

「我會的。」

「御幸也要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記得用衛星電話。」

「好。」

果然山如老虎,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反撲人類。兩人在強風之中雙手並用的走在樹林中。

「御幸,這個是松木,我們要看它的根……」

儘管天氣不佳,澤村還是會給御幸機會教育。他們雖然是要看有沒有人偷砍樹或者是亂放捕獸夾,不過一見到植物甚至是保育植物,澤村總是會一臉開心的跟御幸介紹。

兩人不停在山區中來回走動,其中還因為路途遙遠,所以直接在山中臨時小屋住上一晚。

從沒有在山區待過的御幸有些害怕得緊緊挨著澤村,不過澤村沒有笑話他,還拍了拍他的背安撫著。

強風猛烈的吹在木屋上,刮出一陣又一陣的風簫聲。

「我第一次待在臨時小屋裡也是一樣的反應,會害怕是人之常情。」

「是跟克里斯先生一起來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御幸卻脫口而出這句話,澤村愣了愣,淡淡的一笑。

「是啊,是跟著他一起來的。」

休息過兩人在天亮後又繼續工作,澤村用手抓住石頭,往上攀了過去。

「以前不知道大學該念什麼系,就選了跟克里斯前輩一樣的系,進來後發現其實也不錯,就喜歡到現在。」

來到一個小小的平台,澤村把御幸拉上來後兩人在這梢作休息。

御幸喘了喘氣後,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氣後提起勇氣的問了他:

「澤村,你,是不是喜歡克里斯先生呢?」

從沒有人這麼問過他,所以澤村僵住身體,連臉上的表情都不能控制。

「欸?」

「其實……我是知道你的事情,我還知道你一直有喜歡的人,所以來到這裡後更讓我確定,那個人就是克里斯吧。」

「……你……」

「我還知道……」御幸漸漸往澤村的位置靠去,而為了要跟他拉出一個距離澤村也往後退。「你常去光顧的酒吧。」

突然天空雷聲大響,然後毫無預警的一場大雨就打了下來,澤村因為心中的動搖導致一個腳步沒有站穩往平台外一滑。

「澤村!」

御幸急忙的伸出手抓住澤村的手腕企圖要拉他上來,但是大雨下得太急又猛烈,兩人相繼順著雨勢滑了下去。

「御幸!」

在下滑的時候御幸抓到澤村,但卻感覺到有人護住他的頭,而御幸最後的意識卻在身體撞上樹幹後就一片空白,再次清醒後卻已經在山洞裡。

「澤村!」

他趕緊坐起身,看了看手錶從發生事故到他清醒也只不過過了兩小時,他急忙的搜尋澤村的身影,卻在身旁發現全身捲曲的人。

「澤村,你沒事吧?」

御幸把體溫過低的澤村抱了起來,比起只有受點輕傷的他,澤村的手臂跟小腿都被划出一條血痕,他大口的喘著氣,一臉難受。

御幸趕緊把背包的急救箱取了出來,幫他做些基礎治療。

然後他翻出衛星電話打給克里斯。

在等待的時候澤村因為惡寒而不斷顫抖,御幸把他圈進他的懷裡用自己的體溫幫他取暖,拉起他的雙手不斷的搓揉著。

「沒事了,克里斯先生就會來救我們的。」

救難隊在御幸打電話的三小時內來到,出了山洞外頭停了輛直升機,御幸的身體裹上毛毯,澤村則是躺在擔架上被抬上飛機中。

他往上抬頭一看,他們竟然從五百多公尺高的地方滾下來,能大難不死是他們太幸運了。

因為大雨來的太急完全不讓他們有下山的機會,御幸只好在宿舍裡照顧發燒的澤村。

傷口已經被專業的護理人員重新包紮過,但因為傷口發炎的關係讓澤村持續高燒著。

御幸拿著蜜柑茶,摸了摸還發燙的額頭。

如果那時候他沒有問他那件事,澤村是不是就不會失足?

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所以就算御幸在怎麼後悔也無濟於事,他只好打起精神好好照顧澤村。

因為接連好幾天都在下大雨,所以請澤村幫忙的工作也擱在一旁,但是克里斯的工作仍持續著,讓他只來得及早上過來看一下就去上班了。

在幫澤村換毛巾的時候,毛巾的涼意讓昏睡的澤村短暫的甦醒。

意識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澤村知道身邊有個人正在照顧他。

「克里斯前輩?」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嗯……」

御幸坐在床榻邊笑的有些苦澀,但還是不曾離開,仍守在一旁照顧他。

天氣放晴後澤村仍在發燒,御幸摸了摸他還在冒汗的臉頰,決定自己去把澤村該做的工作做完。

在御幸離開後不久澤村拉下額頭上的毛巾,張著眼看著天花板。

手臂上的疼痛讓他回想起發生意外的時候,也回想起在那之前御幸所問他的問題。

他吃力的撐起身子,卻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著一個保溫壺還有一張紙。

白紙上的字是御幸寫上去的,上面寫著保溫壺內有粥,有胃口的話可以吃,還有,他去幫他完成他要做的工作。

澤村呆呆的看著保溫壺內的清粥,許久。

 

在幫忙的期限到期時,在克里斯的同事要為澤村跟御幸餞別的時候,克里斯帶了一個人過來。

是一名很漂亮的女生。

御幸看到的當下直覺往澤村那看去,只見他傻了眼但又很快的回過神,笑的直說:「前輩的女朋友果然跟傳聞一樣的漂亮呢。」

「你這傢伙又來曬恩愛啊!」

有澤村先開啟話題,克里斯的同事也開始調侃起他來,只有御幸一直盯著澤村的笑容,久久回不過神來。

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御幸手環胸的看著澤村。

「澤村,我喜歡你。」

「欸?」

在折衣服的澤村吃驚的轉過身卻發現御幸就站在身旁。

「抱歉剛才我……」

正要把御幸推開時卻被對方反抓住。

「為什麼要道歉?」

「……我剛才在想其他事情。」

「是在想克里斯先生的事情嗎?」

被說中心聲讓澤村表情有些慌亂。

「你你你你你在說什麼?」

「我有說錯嗎?自從克里斯先生帶他的女友過來後你就一直在反常中。」

「我我我我反常?」

「我喜歡你。」

又一次,御幸又再說一次一樣的話,他的眼神是認真的,認真到澤村想逃。

「我說過我……」

「你不明確的拒絕我,我還是會再說一次,我喜歡你。」

「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為什麼還……」

「你是故意帶我來這裡的,對吧,讓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對吧!」

沒聽到澤村反駁,御幸收緊手中的力道。

「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我的喜歡呢?我是認真的喜歡著你啊。」

御幸的聲音帶點痛楚,但澤村的眼眶是一陣酸澀。

「還是說我不是克里斯先生?」澤村握緊拳頭不發一語。「他都已經有女朋友了,為什麼你就不能放棄呢?」

「要我放棄,為什麼你不放棄!」他的眼眶紅了起來。「我也跟你一樣,喜歡著啊,我喜歡他啊!」

一直隱瞞在心中的話終被他喊了出來,御幸抓著他的力道不輕,但是心中的痛苦卻遠比手上的疼痛還要痛。

「為什麼不是你放棄?明明你還能喜歡女孩子,為什麼要跟我一樣?喜歡上不同性向的人是多麼的痛多麼的難受,我不想在感受一次,我的人生不想再出現第二個克里斯!」

澤村像是找到發洩的地方,他大聲的對御幸吼著,把他藏在心裡多年的話吼了出來。

「你看我。」御幸把澤村抓到面前。「你睜大眼睛看我。」

「我是誰?我是御幸一也根本不是克里斯啊。」

御幸把澤村緊緊抱在懷裡。

「既然不想再有克里斯的出現,那為什麼不能讓御幸一也存在呢?」

「我、我、我……」

在眼眶聚集的眼淚承受不住他激動的情緒而掉了下來,感覺到衣襟一片濕潤御幸輕輕拂了拂澤村的頭髮。

「還記得你說過我是情聖吧,那麼就讓我盡責的愛你,好嗎?」

「可是我……」

「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但是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

--給他機會,也給自己機會。現在是不是就是春市所說的機會呢?給了他就能有不一樣的未來嗎?

「………你還真有自信啊。」

「那當然,我可是御幸一也呢。」

儘管現在看不到他的表情,澤村還是悄悄的把手環上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裡。

「那可能還要在等我一下。」

御幸終於放下提心吊膽的心情,鬆了一口氣。

「好。」

 

 

 

 

第一次肌膚之親,是在床上。

第二次相依相偎,是在山中。

那第三次的眷戀在意,是不是對方已經住進心中?

 

 

 

 

《第三次,我愛你》-完

 

 

 

 

在回去後的某一天,御幸在周末到澤村家打擾。

在看職棒比賽的御幸在一記全壘打下跟著轉播中的觀眾一起站了起來雀躍著。

「那個御幸。」

「嗯?」

「你畢業後真的不去職棒嗎?」

「是教練叫你來當說客嗎?」

御幸的目光還放在電視機上,澤村則抓了抓手中的杯子。

「不是,只是我覺得你很有天分,應該在球場上發光發熱,而且你不是還沒決定好之後的出路。」

「可是我只想跟你一起打棒球,投手丘上沒有你我可不想打啊。」

御幸吃著零食在三振的時候也跟著裁判一起激動。

「但是我不想只跟你一起打棒球啊。」

「欸?」

這時御幸的的注意力才放在身旁的戀人身上。

「你說什麼?」見澤村的耳朵開始泛紅,讓御幸眼睛一亮。「你喜歡上我了嗎?」

「哼。」

像是報復他一整晚只顧著看電視,反倒這時候澤村則認真的看著轉播。

「榮純~~」

御幸坐在桌子上,把澤村的視線擋住,見他嘟著嘴讓澤村噗哧一笑。

「你說錯了啦,」澤村露出不同他所常見的笑靨。「是我喜歡你啦。」

他把澤村從沙發上抱進懷裡。

「抱歉,讓你久等了。」

御幸阻止澤村還要繼續說下去的嘴。

--噓,這時候什麼都不用講,直接用行動表達就可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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